看到黃丹的舉動，因為坐飛機的疲勞讓趙仁雅也火氣很大，明明說還在考慮了，為什么這么激動，而且根本沒有站在自己的角度上考慮問題，

“先開車吧，回家再說。”

“我調整下情緒。”

“我說了還在考慮，你這么激動干嘛？”

“這有什么好考慮的，你去了我們兩地分居，每個月回來2、3次，或許更少，涵涵都讓你媽帶唄。”

“但這機會你不覺得很誘人嗎，年薪20萬，只需要幾年貸款我就能還清，到時候有了管理經驗回來更好找工作，5年我們還不到40歲呢，年輕不就應該多拼嗎。”

“照你這么說，和考慮好了有什么區別，說服你媽就行了唄。”

“你別這么不講理好不，我心平氣和和你商量，是你發火直接把我堵死。”

“那我該怎么說才是正確的做法呢？”

“不知道，開車吧。”

趙仁雅斜著頭看著窗外，黃丹踩下油門，雨越下越大但黃丹的車速并不慢，只希望能快點到家，不想和她同坐在一個空間，對于可能會第二次拋棄自己的趙仁雅。

到家后趙仁雅一進門就朝著黃芷涵跑去，楊愛怡讓她先洗手，黃丹關上門后沒說話，進房間換衣服，王永平在廚房忙活著，見到他們回來有些緊張，等下不知該如何開口。

吃飯時間，黃丹和趙仁雅被桌上的菜所吸引，都有些傻眼，想著今天是什么日子，為什么會有這么多菜，清炒花蛤、咕咾肉、紅燒滑水、開背黃鱔和白蟹豆腐煲，還有嗆蝦、馬蘭頭和酒糟鴨舌作為冷菜，

“來，今天我們一家人喝一點，開瓶紅酒。”楊愛怡希望制造點氣氛，

“媽，今天什么日子，你生日？”

“你有良心沒，我生日早過了。”

“那是王叔生日？”

“不是不是，隨便燒一點，吃吃看合不合胃口。”

王永平喝了一口紅酒，看著趙仁雅吃菜后的表情，見她點頭才拿起筷子，

“黃丹，怎么樣?”

“王叔，好吃，比飯店好吃多了。”

“恩，今天發揮的是不錯，有點大廚的感覺了。”

聽到楊愛怡的夸獎，王永平夾了一口菜吃得特別香。

“你不是有事要和孩子們說嗎？”楊愛怡說完就低頭照顧懷里的黃芷涵，

“王叔，什么事？”黃丹很好奇，

王永平放下筷子，抿了抿嘴唇，

“我經過深思熟慮，想和你們媽結婚，我這個人呢除了會燒幾個菜沒什么本事，而且也這把年紀沒什么成就，但是如果你們同意不反對，我想用我的下半輩子照顧你們媽，讓她幸福開心。”

楊愛怡害羞地笑著，黃丹聽后覺得很感動，

“王叔叔，你既然問我意見，那么能不能讓我考慮一下呢？”

趙仁雅的回答呼出所有人的意料，包括楊愛怡都沒想到她會說出這句話，

“仁雅，這事不是挺好的，王叔我們都了解，媽也同意你考慮什么？”

黃丹替他們問出疑問，

“這畢竟不是小事，一下子聽到我需要消化下。”

“要的，就像仁雅說得，這不是小事，沒關系，慢慢考慮。”

王永平說完繼續拿起筷子吃飯，雖然臉上的笑容還在，可變得僵硬無比，

楊愛怡也沒有再說過話，試圖偽裝自己的失落，還是決定尊重女兒的意見，總感覺對她虧欠很多。

飯后黃丹看出氣氛不對勁，搶著把洗碗的活干了，王永平沒待多久就說先回家休息，忙活了一天的菜可能真的累了吧。

楊愛怡和趙仁雅在沙發上坐著，

“你帶著涵涵，我下去散會步。”楊愛怡說，

“你去哪，找王叔？”

“沒有，就散會步，去超市看看有什么東西要買。”

“那我和你一起去，等黃丹洗完碗，讓他帶孩子。”

黃丹接過孩子，兩個人下樓走在小區，都不知道該說什么話，趙仁雅挽住媽媽的手，感覺到她的不開心，

“是不是我前面拒絕王叔，你不開心？”

“哪有什么開心不開心的，只不過這個提議是我提出來的，你王叔肯定特別郁悶。”

“我就知道，我是故意說得，哪能這么容易就讓他和你在一起。”

楊愛怡停下腳步，“那你是同意了？”

“能讓我媽開心為什么不同意，只要你自己考慮好就行。”

“雅雅，謝謝你的理解。”

“兩母女客氣啥啊，王叔人是挺不錯的，燒菜也好吃，以后你家務都不用干又有口福。”

“這話說的，吃哪次少得了你們。”

“媽，其實我下來還有一件事想和你說。”

“又沒錢用了？”

“哪有，我和你說這次有個機會升職，年薪20萬。”

“這么多？那不是很好嗎，加油啊。”

“哪有這么容易，我試探過黃丹的反應，他很反對。”

“反對你升職？到底怎么了？”

“媽，你會支持我嗎？”

“媽不支持你支持誰，你說說怎么回事。”

“唯一的問題就是要去成都上班。”

“不行。”

“你看剛才你還說會支持我。”

“你這孩子，這事我不答應，這和離婚有什么區別。”

“當然有區別，我是為了事業奮斗，一年20萬呢，做3、4年存點錢說不定還能升，有資歷跳槽也可以，你說呢？”

“這樣會影響你們感情的，你還小不知道，長期分開是不行的，你們都還那么年輕，外面誘惑如此多，別去了。”

“這機會錯過一次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時候了。”

“女人最重要的還是相夫教子，你看對門魏大姐，家庭關系多融洽，老公開出租賺得還沒黃丹多呢。”

“現在不比以前了，誰事業發展好誰就發展唄，不是很多男人現在都可以待在家。”

“你說得輕巧，就算他待在家，那涵涵見不到你呢，小孩感情從小要培養的，不然長大和你不親，你不見得帶她一起去成都吧。”

“哎，你們眼界都太短了，哪里有機會就該去哪里唄，再說我們祖上三輩都不是上海人，還不是上海機會多他們才來的。”

“那是你的命好，上海現在多好，各方面福利都是全國前列，教育和醫療也是首屈一指，你往外地跑，雖然外地現在發展也好，那我們總不見得全家為了你一個人全部去吧。”

“我沒讓你們全部去啊，我一個人去拼幾年，一年20萬還不算年底獎金分紅，我在這兩年大概才能勉強持平在那一年。”

“別說了，你要是和我說這個我肯定不同意，為了家庭舍棄一點事業很正常。”

趙仁雅很明白黃丹和楊愛怡說得有道理，可對于這次被人賞識的機遇，又非常不舍。

“行了，你去和王叔說吧，我同意了，別等待明晚他想不開一晚上睡不著。”

“那你呢？”

“我一個人清靜清靜，逛逛。”

黃丹在沙發上看著孩子，很多事想不明白，為什么趙仁雅會考慮去成都上班的事，為什么她又不答應王永平和楊愛怡結婚，難道不是自己親生母親考慮得不夠全面嗎，看著一旁的黃芷涵笑笑，還是嬰兒快樂，啥都不懂沒有煩惱。

一周后，王永平和楊愛怡領完證，全家人去飯店吃飯，趙仁雅最后還是決定去成都，黃丹和她吵了一架似乎也承受這改變不了的事實，只能安慰自己她的確是為了家庭做出的選擇吧，她追求事業上的成就并不能代表她不好，只怪自己沒有能力賺更多的錢。

對于快去成都工作的趙仁雅，木已成舟黃丹不再和她冷戰，希望讓她感受到家的溫暖，楊愛怡也一直囑咐著她多回來看看，周六晚將她送去飛機場，把車停在停車場，陪她拿好機票在登機口，

“你要乖乖的哦，我會努力工作加油賺錢的。”

“錢真的這么重要嗎？”

“我知道錢不代表一切，可沒有錢也萬萬不能，我們這么努力不都是為了涵涵以后能更好的生活嗎。”

“你都要登機了，不說了。”

“你就沒其它話和我說？”

“一路順風。”

“切，別那么一本正經，我又不是不回來，我愛你。”

“恩，進去吧，愛你。”

趙仁雅進入登機口，回頭看見黃丹頭也沒有回的走著，直到看不見他的背影，才轉身走進去。

黃丹看著車回市區，感覺一個新的階段又開始了，只是對他來說什么都沒改變，有人離開也沒有人會進來，生活圈就是這點人，回家也沒事做，孩子也輪不到自己帶，難道生活就是賺錢還貸款嗎？

直接打電話給謝語安，知道在家后直接開車過去，接到她后開去一家安靜的酒吧，點了兩杯無酒精的MOJITO，外加一包薯片，放著柔和的輕音樂，每一桌談話都非常輕，環境也非常好，黃丹手握著酒杯，左右環顧著；

“怎么了？喊我出來又不說話。”

“心情不太好，想找人聊聊，我是不是很自私？”

“對我來說不會啊，我也無聊就你找我，互相說說話唄。”

“我老婆去成都上班了，年薪20萬，她媽和我都反對，不過她還是選擇去。”

“已經走了？”

“剛送走，現在估計在飛機上。”

“老婆剛走就找我？真有你的。”

“所以我問你是不是我很自私。”

“不知道，但是你沒學會有時候撒個小謊其實是聰明的選擇，至少我會開心點。”

“你說她為什么要去，我承認這機會很好，也的確可以賺到錢，就這比家庭還重要嗎？”

“如果有一家外地的醫院找你去做副院長，你去不去？”

“我是男的當然要去。”

“封建。”

“難道不是嗎，女的為什么要去外面吃苦，可能是我沒本事吧。”

“難道你有機會去外地做副院長，想到的首先是你老婆沒本事嗎？”

“男女不一樣。”

“有什么不一樣，照你這么說女的就不能做老板、CEO、高級管理人才了。”

“那要考慮家庭啊，沒結婚當然無所謂，我也就算了，女兒呢不看也無所謂?”

“這就能說明你老婆很大一部分性格是偏男性的，求勝欲望強，并不能代表什么。”

“如果我有機會如果家里人都反對，我或許會遲疑吧。”

“那你跟過去唄，你也能在那工作。”

“說得輕巧，我千辛萬苦地拼搏才留在上海，現在換一個城市，那我之前為了什么。”

“所以啊，那是你的生活，你老婆本身就是上海人，不在乎戶口等等，而且又留過學，我覺得眼界比你更遠，你別想太多了。”

“那如果是你呢，也會想都不想就走嗎？”

“我？我應該沒這么灑脫吧，畢竟生活軌跡不同，但我尊重她的選擇，地球不是圍繞我們轉的，愛一個人就更應該去包容，她試過如果不習慣就會回來，但是沒試過肯定會有遺憾，你們接下去的日子肯定會有爭吵，這件事到時候爆發的話就是致命武器，甚至會讓你們的婚姻破裂，所以我和你講這么多是為了提醒你，以后就算你們吵架也不能拿這件事當你的武器。”

“或許吧，是我的問題吧。”

“或許這件事就沒有答案，可能我有老公我也會煩惱，站在旁觀者角度說得話總是會那么風涼吧。”

“我有個同學復旦碩士畢業，也沒結過婚，要不要介紹給你？”

“拉倒吧，我想結婚還需要你介紹？”

黃丹又被她逗笑了，這是他所憧憬的相處方式，沒結婚之前好像也是這樣和趙仁雅相處的，或者是從有孩子之后，又或者是從沒有評上副主任后，還是買好了第二套房子后，一切都變了呢，變得如此陌生有距離，而自己有沒有變呢，好像多多少少也有吧。

說不上哪里改變了，很多話就變得不想說，覺得無關緊要，朋友們的聚會也越來越稀有，每個人的齒輪一旦運轉起來就很難停下；

每個人對金錢的渴望程度也是不同的，黃丹愛錢但從來沒想過擁有很多財富，事業上的進取心是有追求的，但也已經看淡畢竟還有機會，這個機會什么時候到來不清楚，是不是也會和當時認為自己會評上副主任那樣自信；

夢想還是要有的吧，就算知道實現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