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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年代的烙印

第四十三章無法改變的事實

生活回歸到平淡,對于黃丹來說很幸福,每天回家都能看見老婆和女兒,一切都感覺到知足。

完全不上班后的趙仁雅也進入人生的第二個階段,發現培養孩子也挺有意思,之前跟著楊愛怡的黃芷涵很多習慣都被她糾正著,按照她自己的生活習慣給女兒灌輸著。

趙仁雅將媽媽的房子改成自己的名字后也委托中介租了出去,除了照顧黃芷涵外每個月都會去一次收房租,黃丹也把之前賣掉黃永平房子的錢轉給了老婆,說到底還是房產最保值,打算著再買一套房子租出去。

趙仁雅全身心的撲入家庭,所有事都和自己沒有關系,也對所有事都不關心,她想把女兒培養成才,反正不像讓女兒成為自己這樣的人;

黃丹雖然沒有和趙仁雅離婚,表現得如同把以前的事都已經忘記,趙仁雅沒有感覺黃丹有怪自己,所以也特別知足現在的生活,對于黃丹如何想的應該只有他自己知道,還保持著和林卓晴的聯系,不知道算正確還是錯誤,只認為這是兩碼事。

趙仁雅這天接完黃芷涵學完鋼琴回家,停好車剛準備進樓就被旁邊不知哪里跑出來的洪子恒喊住,

“嫂子。”

趙仁雅被嚇了一跳,“干嘛鬼鬼祟祟地?嚇我一跳?!?/p>

“叔叔。”黃芷涵指著洪子恒,

“嫂子,上樓再說吧。”

到達家后趙仁雅給她倒了杯橙汁,“來吃飯你表哥知道嗎?”

“嫂子,我其實...”

“怎么了?蕓蕓怎么沒來?”

“嫂子,我出事了。”

“什么事?”

“我...我...”

“你倒是說啊,急死人了?!?/p>

“我需要錢,不然我要坐牢的?!?/p>

“發生什么了,要多少?”

“很多,我挪用了公司的存款,這筆錢一直沒人用放了好久,我想著做點投資需要用的時候在還回去,沒想到...。”

“子恒,你瘋啦,這叫挪用公款。”

“我完了,公司現在開始查賬,如果被發現我就完了,這輩子都完了?!?/p>

“你到底挪用了多少?”

“300萬?!?/p>

“什么?300萬?一分錢都沒了?”

“恩?!?/p>

“你做的什么投資?”

“P2P,每個月年利率百分之12,現在公司突然被查,我的本錢拿不回來,好多人都這樣,警方已經立案了。”

“這么多錢我去哪給你湊?”

“嫂子,我實在沒辦法才來找你的?!?/p>

話音剛落黃丹就打開門進來,看見洪子恒在有些意外,“怎么來不跟我說一聲,我可以帶兩個菜回來?!?/p>

“表哥,救我。”

洪子恒直接走過去跪了下來,黃丹知道大事不好,聽著他把事情講完,硬是憋不出一句話,沒想到他居然會做出這種事來,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辦。

黃丹和洪子恒坐在沙發上,趙仁雅把孩子送到魏麗娟家后回來,坐在黃丹身邊,

“老公,要不賣套房子幫子恒把賬填上吧?!?/p>

聽完趙仁雅的話洪子恒眼睛發著光,“嫂子,我一定會還的?!?/p>

黃丹閉著眼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還是不能阻止身體顫抖著,

“子恒,你去自首吧?!?/p>

趙仁雅沒想到黃丹會這么說,洪子恒亦是張著嘴很吃驚,

“你讓我去自首?你知道要判多久嗎?”

“判多久是多久,進去好好想一想吧,你這樣下去不行的?!?/p>

“我進去了有案底,出來干不了這行的,我這輩子就廢了?!?/p>

“你挪用公款的時候沒想過后果?你總以為會有人幫你是嗎?”

“表哥,這次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再幫我一次吧。”說完又跪了下來,

“老公,子恒雖然做錯,但是坐牢的話出來真的會很難,300萬是很多如果能讓子恒改過自新,我覺得是值的?!?/p>

“別說了,我陪你去自首,走?!?/p>

黃丹站起身套上外套,洪子恒越看越怕,“你神經病,我不去,你就不能再幫我一次嗎?”

“我幫你了多少次了?一次的窟窿比一次大。”

“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我知道錯了。”

“你進去后好好想一想,這些年到底學到什么,不然你長不大的,我會幫你找好律師,爭取少判幾年?!?/p>

“黃丹,你再幫我一次會死?沒有我爸媽你早就餓死了,是他們收留你的,你這么多房子賣一套怎么了?嫂子都同意了,在你心里我還不如一套房子嗎?”

“我是為你好,房子我根本不在乎,但是我覺得這樣才是幫你,你不明白沒關系。”

“我操,又把自己說得比誰都偉大,你有沒有想過我坐牢,我爸媽怎么辦?他們如果憂郁癥怎么辦?他們被我氣死怎么辦?你能負責嗎?”

黃丹聽完直接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拿出電話打給了舅舅,打開免提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講了出來,

“舅,舅媽,事情就是這樣,沒有你們我可能早就餓死了,如果你們也讓我賣房子我就賣,就當報答你們的養育之恩?!?/p>

黃丹可以聽見電話那頭舅媽的哭聲,“丹丹,送他去自首,我們...我們明天就過來?!?/p>

舅舅直接掛了電話,黃丹知道他不想哭給自己聽,怕會給自己壓力,掛了電話后黃丹憋著將洪子恒拉到樓下坐上車,讓趙仁雅在家里照顧孩子。

黃丹系上安全帶,轉動鑰匙發動車輛,派出所離家很近,開車只需要幾分鐘,腳發著抖踩在油門上,不行,踩不下去怎么辦?

前面說得話固然灑脫,可他知道這一腳下去洪子恒真的會坐牢,

“表哥,要不你送我去火車站,我逃行嗎?”

洪子恒說完黃丹踩下油門,絕望的洪子恒躺在副駕駛上,看著外面的景色,他知道很快便看不見了,好后悔,真的好后悔做了好多事,以前的自己好像不是這樣的,是什么時候膽子這么大的呢?

此時此刻好多事都在眼前一件件迅速地浮現著

小時候要什么家里都給買,剛讀書時很不開心,父母老師盯著自己學習,再大一點表哥就住到家里來了,當時很開心終于有人可以陪自己玩,表哥人很高力氣很大,每次都幫著家里干活,作業不會的都會問表哥;

慢慢地知道表哥去上海讀大學,臨走前還哭了好久,爸爸媽媽告訴自己表哥是去尋夢的,當時不懂只覺得很羨慕他,可以脫離爸媽的掌控了;

再大一點到高中才知道表哥去的上海不是誰都能去的,而且名校的分數線更是一般人不能企及的高度,暗自下定決心一定也要考去上海讓爸媽為自己自豪,可現實是殘酷的,只勉勉強強考了一個一般的大學,但也已經讓自己毫無保留地付出了所有;

上了大學后完全按照表哥的方式生活著,半工半讀原來這么艱難,他到底是怎么堅持下來的呢?

想到這洪子恒的眼淚止不住地流著,自己真的比他幸福多了,可怎么這么不爭氣,為了面子追求漂亮的紀蕓蕓,只覺得她比嫂子要漂亮,完全不顧家庭壓力先是5萬給她家里,禮金又是30萬,全是表哥幫的忙,自己什么都沒做,只要得不到的就哭就喊;

感覺到自己一文不值,車突然停下了,派出所就在對面馬路,黃丹猶豫了。

熄火后看著前方,不停地有電動車或自行車從左邊過,右邊馬路上也不停地有行人走著,后悔了,黃丹后悔了,

怎么可以把從小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洪子恒送進監獄呢,這不行,舅舅舅媽會恨死自己的。

“子恒...”

“進去吧,我想好了,這一次就讓我靠自己解決一次吧?!?/p>

“要不...”

“別說了,進去吧。”

黃丹像著了魔似的聽著他的話,把車開進派出所,停好后兩人走進去,警官幫洪子恒做著口供,黃丹在外面等著,把趙仁雅發過來的律師電話打過去咨詢著,律師聽完立馬趕了過來。

第二天約好時間黃丹帶著舅舅,舅媽和紀蕓蕓感到律師辦公室,聽著他的全面分析,300萬的金額非常大,判的話五年以上,考慮到自首可能會判在8或9年;

聽完全家人都傻了,律師繼續解釋道如果可以規還部分資金,是可以減輕罪刑的,黃丹有些后悔昨天如此果斷地將他送去自首,非常自責,應該先咨詢律師然后再決定怎么辦。

律師看他們猶豫不決,帶著他們到警局,黃丹看著律師帶著舅舅去探望洪子恒,見到父親的洪子恒沒有哭也沒有喊,好像很輕松似的很坦然,

“我們和律師商量過了,300萬如果判的話可能要8、9年,我們合計著大家湊點錢先把窟窿補上,爭取少判幾年,過兩天我回老家把房子賣了,你進去后好好接受改造,咱做錯事就要認,出來還是男子漢?!?/p>

“對不起,讓你們丟臉了、失望了?!?/p>

“兒子,這不丟人,咱們感認就是好樣的,我和你媽等著你。”

“別賣房子,房子賣了你們住哪呢?!?/p>

“你別管了,你別怪你表哥,他悔死了都,說要賣房子我阻止了,你也別怪爸,這份人情咱們不能欠,你理解嗎?”

洪子恒點著頭,“我懂,你們都是為我好,是我自己不懂事?!?/p>

“別哭了,好好接受改造,爸媽等你出來?!?/p>

“蕓蕓呢?她怎么想?”

“她一直沒告訴你,我們也是剛知道,她懷孕了?!?/p>

洪子恒聽到后感覺天塌了下來,不敢相信耳朵聽到的話,就算是父親親口說的也無法相信。

“洪先生,你放心吧,我有信心打在五年內,日后你表現好很大機會可以減刑?!?/p>

洪子恒沒有理會律師的話,“爸,蕓蕓想離婚的話我沒意見,幫我傳達給她吧。”

探視結束后,眾人回到黃丹家,趙仁雅知道大家沒心情吃飯,依然準備了一大桌,聽著舅舅給紀蕓蕓轉達的話,所有人看著她,無論她做什么決定每個人都能理解,也都會支持;

“爸媽,哥,嫂子,我壓根沒考慮就想好了,孩子我會生下來,也許在你們眼里子恒做得很不好,但和他過日子的是我,他是一個優秀的老公,我怎么都會等他的,不管誰反對都沒有用?!?/p>

舅媽握著紀蕓蕓的手,“孩子,辛苦你了,你愿意把孩子生下來,媽謝謝你。”

“蕓蕓,你考慮清楚了嗎?”黃丹認真地問,

“哥,我沒有比此時此刻更清楚,子恒膽子很小,他這么做我知道是為了誰。”

“你一個女人還要帶個孩子,怎么生活?”

“哥,別說了,我不會改變主意的?!?/p>

‘啪’,趙仁雅拍了下桌子,所有人看著她,

“我決定了,子恒喊我嫂子也喊了這么多年了,以后你的房租我來付,你放心住著好了。”

“謝謝嫂子?!?/p>

“舅舅,舅媽,你們真想好賣房子了?”

舅媽點點頭,“丹丹,你為我們做得其實夠多了,我們不能一輩子倚靠在你身上,讓舅媽和你舅為孩子做點事吧。”

“是啊,你別瞎操心了,這樣我們能活得長一點?!?/p>

聽完舅舅的話,黃丹就沒說什么了,飯后幫他們買了明天一早回武漢的機票,把房間騰出一間讓給他們,隨后開著車送紀蕓蕓回家,一路上不知道該說什么,感覺說什么都會讓她煩心,直到車停在她租的房子樓下,

“蕓蕓,到了。”

“...”

紀蕓蕓沒有回答,黃丹繼續喊她,“蕓蕓?”

“哥...嗚嗚...哥...”

黃丹看著她哭眼淚也止不住地流,“沒事的啊,別擔心,都會好的?!?/p>

紀蕓蕓邊哭邊搖著頭,“是我...肯定是我...說著想貸款買房子,想存個首付,他才會這樣做的,我...我好討厭自己,我好恨自己給他這么大的壓力。”

“事情已經發...”

“我怎么這么自私啊,從認識他開始就知道索取,家里人生病問他借,禮金也給他這么大的壓力,他每次都和我說,還好有表哥在,不然都娶不到我;

如果他能找一個家境好一點的城市里的女孩子結婚,根本不會走到現在的路上,一切都是我造成的,都是我,你們...

你們...還讓我別有壓力,做什么都支持我...我...嗚嗚嗚...坐牢的應該是我,他今天的改變都是我,我的心好痛好痛...”

黃丹看她哭著,嘆了一口氣,“哎?!?/p>

躺在座椅上看著路邊,想著或許做錯的也有自己吧,回想起來一步步將他帶進深淵的不恰巧是自己嗎。

克雷芒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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