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天氣漸冷。
都市的氣候不再友好。
行走在校園里，偶爾刮過的一陣風，夾雜著遠方吹來的細沙。
隱隱刺痛。
代表生機的綠意被光禿禿的枝丫取代，蕭瑟孤涼。
同學們也換上了更有厚度的秋冬校服，窩在教室里抱團取暖。
幸好教室里安裝了空調，第一位到教室的同學首先做的便是開啟空調。
后續到來的同學，就能享受到源源不斷的暖氣。
學習不再束手束腳。
月考也在校園循環生活中如斯而至。
在上一次月考中，陳小媛一洗前恥在補習的折磨中，終于一躍而上，重新沖到年級25。
楚衿始終保持著進步，加上她的語數外成績拔尖，排名一直在年級前十。
張佳佳在她們兩人的感染下，逐漸找到了學習方法，上一次考試也有了很大的進步。
這回楚衿和陳小媛被分配到了第一考場。
結束了上午的考試，同學們陸陸續續回到自己的教室，三三倆倆聚在一起討論題目。
楚衿一回到教室就給自己打了一杯熱水，雙手捧著水杯暖手，即使如此，小腹依舊隱隱作痛。
陳小媛將重新灌了熱水的暖手袋遞給楚衿，關心道：“用這個暖暖應該會好點，下午考試你帶去吧。”
楚衿雙腿擱在椅子下的橫桿上，身體往前彎，蜷縮在椅子上，有氣無力：“謝啦。”
此時，張佳佳也從考場回到了教室：“我這有包紅糖，剛向初中同學要的，我給你泡點。”
楚衿捏緊了手里的杯子，隨后逐漸放開：“太謝謝你們了。”
陳小媛笑笑：“害，咱們誰跟誰呢？客氣啥！”
張佳佳拆開包裝，小心倒進杯子里：“就是，還是不是姐妹了！”
楚衿扯開嘴角揚起，略微發白的嘴唇使她看起來有種病美人的即視感。
班級的同學漸漸多了起來，吵吵鬧鬧，像個集市。
放在口袋里的手機瘋狂振動。
楚衿拿出來看了一眼，原來星期天是蘇辰生日，他們幾人在群里討論要怎么過。
主要還是徐揚帆和傅晴在聊，他們打算給蘇辰辦一個生日派對。
楚衿插不進話，默默潛水看他們聊天。
忽然，手機又傳來一陣振動。
她退出群聊天，發現是喬一寧發給她的。
【下午考完試物理實驗室見。】
不知不覺中她和喬一寧私下相處的次數越來越多。
現今他們的相處關系，說是朋友吧，感覺有時候多了一絲曖昧。
而戀人……
萬一是她想多了呢！
何況她心里還有一道邁不過的坎。
下午考試途中，楚衿有些坐立難安，不光是因為小腹墜得疼，更是因為上午那條私信。
糾結中，已經把題目做完了，這回她沒有同往前那般重新檢查一遍，而是趴在課桌上煩悶。
不由地引來監考老師詢問，她只好說自己肚子不舒服。
監考老師瞄了一眼楚衿試卷上的名字，大概聽聞過她的緣故，竟破例讓她提前交卷去廁所。
一出門，下雨天的寒氣撲面而來。
室內外巨大溫差，引得楚衿冷不禁打了個寒顫。
她帶上校服上的帽子，縮著脖頸朝教學樓外走去。
由于回不了教室，她身邊沒有傘，只能拿課本擋雨。
幸好這雨淅淅瀝瀝，并不大。
她走進實驗樓，里面靜悄悄的，有些樓道沒開燈，陰森得有些恐怖。
自覺地放輕了腳步。
物理實驗室的門已經打開，楚衿左右四尋，沒見到喬一寧的影。
傻了！
這會大家都在考試，學校又有規定不能提前交卷，他怎么會出現呢？
趁著時間空擋，她好好打量了教室一番。
實驗室里被整理得很干凈，桌面上一眼望去似乎沒有灰塵，實驗儀器都統一放在課桌左上角。
三處墻壁上都掛上了物理界先者們的照片和介紹，并用相框裝飾起來。
楚衿仰頭看著，一時間看入了迷。
往后倒退時，腳下一頓，卻是碰到阻礙停了下來，而身體隨著慣性向后仰。
眼看自己就快摔倒，本能地閉上了眼。
落地聲與疼痛感都沒有。
鼻尖嗅到一股熟悉的男性清香，甜甜的藏著果味，腰隨之被環緊。
她心里一顫。
“別怕，是我。”濃烈的鼻息呼在她的脖頸處，她一動也不敢動。
喬一寧不知怎的也不再說話，雙手環著楚衿的腰，私心地想多抱一會。
他如癮般想聞到更多她身上的氣味，情不自禁地垂下頭埋進她的脖頸間，像只食飽饜足的貓咪，瞇著眼深吸一口氣。
格外滿足。
一時間，兩人都靜默了。
楚衿更是不知所措，她從未和異性如此親密過，僵硬地立在原地，連呼吸都漸漸放緩。
感官逐漸放大，好像聽到了窗外的小雨聲，滴答滴答。
半晌，喬一寧才不舍地放開手，往后退了兩步。
“什么時候來的？”問話的語氣再自然不過，好似前面的一切不曾發生。
楚衿臉上的紅暈還未褪去，低著頭不敢直視他。
喬一寧暗笑一聲，雙眸深情地注視著楚衿：“久等了。”
楚衿抬手捋了捋額前不存在的碎發，頗為不自在：“那個，我們是過來討論生日派對的嗎？”
喬一寧斜靠在后面的課桌邊，隨口說：“這個就交給徐楊帆了，往年都是他搞的。”
然后，他抿了抿唇，一字一字吐出：“好久沒見你了，想看看。”
楚衿的頭埋得更深了：“看我干嘛？”
喬一寧隨之低頭，聲音充滿了誘惑：“想知道嗎？”
楚衿張了張嘴，還是沒有發出聲音。
喬一寧試著捅破擱在兩人之間的那層紙，他站直身體一步步走向她。
“你……你別靠那么近。”楚衿退到墻壁處停住。
喬一寧一手撐在墻壁上，哼了一聲，略帶委屈：“你是真不知道嗎？怎么能那么狠心躲著我！”
他都快被她氣死了。
上一次好不容易單獨約她出來吃飯，當時心念一動，沒忍住撩撥了幾句，試圖讓她明白自己的心意。
誰知道，她倒好索性直接躲著他，在學校里碰面的機會都不給，還沒靠近就溜走了。
這次他想著若她沒來，就打算直接沖到教室里去逮人了。
原本還有點緊張的楚衿，見他這一副小怨婦的模樣，嘴角勾起淡淡的笑。
“對不起。我……可能沒有你想的那么好。”
喬一寧急了，小心地捧著她的臉，漆黑的眸子滿是認真：“你都不給我機會了解。你只要邁出一步，剩下的我來走，好不好？”
好不好？
好？不？好？
這句話像魔咒般反復在她腦海里響起。
“我……”，楚衿垂眸，手指緊緊攥在一起，許多畫面在腦海里一閃而過。
一開始的不愉快，到后面的安心、歡樂、愉悅……
原來不知不覺中，她早已動心。
幾秒后她露出燦爛的笑臉，輕聲說，“好啊！要是以后你發現我沒有那么好的時候，一定要告訴我，我……”
喬一寧把她狠狠抱進懷里，打斷了她接下來的話：“不會發生那樣的事的，絕不會！”
楚衿就這樣猝不及防，撞進了他的懷里，他的心里。
他低沉的嗓音仿佛還在耳邊環繞，抱著自己的雙手還有些顫抖，似乎還能感受到他劇烈跳動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