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到底是什么東西？”
白鯨腦海中回想起渾身長滿黑毛的猙獰怪物和它如同鋼鐵般的黑色手爪，心中泛起了一股冰冷徹骨的絕望感和恐懼的戰栗感。
速度太快了！力量太大了！手掌太硬了！
習練刀法數年，也算得上是個中好手的白鯨，再配上一柄削鐵如泥的寶刀在那怪物面前竟是兩個回合都撐不住。
“這到底是什么夢？太真實了！感覺像是在另一個世界！”
白鯨再次從床上站起身，走到墻角的木桌前，拎起白色的陶瓷茶壺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冰涼中帶著微苦的茶水，順著喉管入肚，鼻孔和口腔中殘留著芳香，干燥的唇舌得到了滋潤。
“沒想到在夢中還能喝茶。”
放松下心神的白鯨微微有些詫異，隨即又給自己再倒了一杯。
他仰頭喝下瓷杯中的茶水，心中越想越氣。
“瑪的！就這么莫名其妙的被砍死了？”
手掌磨搓著光滑的瓷杯，沒有細膩冰涼的觸感，只有厚重粗糙的摩擦感。
“在夢境中，我好像死不了？”
白鯨冷靜了下來，突然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好像他在夢境中是死不掉的。
“試試？”
他將目光投向仍舊在黑色木架上的猙獰虎頭刀，心中蠢蠢欲動。
放下茶杯，大步起身走到黑色的柜臺前，看著虎頭刀鋒利的豁口白鯨沉默了一會兒。
【這里是夢！肯定死不了的！】
他一邊自我安慰著，一邊伸出手握住了木質的刀柄。
放在手中掂量了一下，重量不輕，是一把相當好的砍頭刀。
【白鯨你還是不是男人？砍個頭都萎萎縮縮的怕死！不過是碗大的疤！干了！】
眼中兇光一閃，雙手橫向持刀，重重地向自己的脖頸砍去。
“撲哧！”
人頭落地，碗大的疤出現，噴涌而出的番茄醬射的整個房間都是。
尤其是白鯨身前的這堵紅墻，上面已經有些老舊暗淡的紅漆變得更加鮮艷了。
“啊！”
“呼哧！呼哧……”
白鯨又一次出現在床上，猛的睜開雙眼，雙手摸向脖頸。
“我，我好像真的死不了！”
他雙手掐著脖子眼中帶著興奮，興高采烈地歡呼著。
幸好這里是他的夢境，沒有別人，否則堂堂白府大少爺是個傻瓜這樣的傳言，會在一天之內傳遍整個東極城。
“既然我死不了，那么……”
嘴角掛著耐人尋味的笑，白鯨翻身而起，走到了床邊，拿起了他削鐵如泥的虎頭刀。
重新將刀背架在了右肩膀上，白鯨全身打了個寒顫，剛才用刀自首時太兇殘了，現在他對這把刀有了點心理陰影。
定下心神，快速的打開房門，白鯨趾高氣揚，氣勢洶洶的沿著灰色通道向上次敗北的校場走去。
【開玩笑，我就不信，老子無數條命，還怕你個小癟三不成？】
五分鐘后。
“啊！”
“呼哧！呼哧！呼哧……”
白鯨再再一次從楠木床上爬了起來，全身上下冒出的汗水完全打濕了身上絲綢做的衣服，仿佛是從水中撈出來一樣。
他雙目呆滯地望向身前，全身上下的肌肉微微的顫抖，脖子上的神經末梢還在傳遞著方才的劇痛。
【我，我，我耗死你！】
咬牙切齒的說出這句話后，白鯨騰的起身，雙目發紅的拎起柜臺上的虎頭刀，猛地打開房門，快速的沖了出去。
五分鐘后。
“啊！”
“呼哧！呼哧……”
“再來！我就不信了！小樣，你還能翻天了不成！”
五分鐘后。
“啊！”
“呼哧，呼哧……”
“我白鯨今天就是死，死外邊，從這里跳下去，也要砍死那個癟三！”
三十分鐘后。
“啊！”
“香矣！”
“此物銅皮鐵骨，力大如牛，不宜猛攻，只能智取。”
白鯨再一次站在房門前，顫顫巍巍的右手提著虎頭刀。連續十次的瘋狂鞭尸，己經讓他全身上下的神經末梢都麻木了。
走進了霧氣蒙蒙的走廊，經過院子、花園和池塘，白鯨再次站在了波光蕩漾的拱門結界前。
這里是生命的轉折點。
曾經有一個莽夫在這里拋頭顱灑熱血，留下了十條鮮活的生命和悔恨的淚水。
小心翼翼的將頭探出了結界。
黑石磚堆砌而成的校場上充斥著朦朧的霧氣，遠處是成排成對的張牙舞爪的黑色樹木。
第一次殺死白鯨之后，一直蹲守在拱門附近的怪物不見了蹤影。
“呼……”
他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不忍心地看了一眼附近的地板。
只見堅硬平坦的地板上，方圓十米內鋪著一層厚厚的肉毯。
里面白色的骨渣和腦纖維混雜在一起，像是一塊帶著經絡的巨大紅色肉排。
均勻的肉排旁邊是五六個零散的，圓滾滾的腦袋還有十把寒光熠熠的虎頭刀。
“兄弟們，辛苦了。”
白鯨為自己默哀了一秒，隨后整個身體從拱門中擠了出來，站在堅硬的石板上。
他屏住呼吸，將虎頭刀扛在肩膀上，彎下腰，走著悄無聲息的貓步，盡量不發出一點聲音。
猥猥瑣瑣地沿著校場邊緣走著，白鯨已經完全忘了剛才的大無畏精神。
莽夫者，平頭哥也。吾長發也，非平頭。故，吾非莽夫也。
在灰色的霧氣中，他慢慢的挪動著腳步。腳下黑色的地板上有著一道道刀劍的劃痕，還有不少的細碎石子和枯黃的樹葉。
壓制住緊張時想要劇烈呼吸的欲望，小心地避開地面上的石子，輕輕地穿過校場另一側的石門。
他穩穩地站在了莊園外的黑色泥地上。
“終于出來了，只要小心一點，不發出聲音，就不會引來那個怪物。”
白鯨深深吸了一口氣，左右看了一眼四周。
前方是一條寬敞的主干道，周圍是一些類似于大奉風格的店鋪。而后方，這是他出來的地方，莊園的側門。
濃灰色的霧氣如同一條條糾纏在一起的灰色蟒蛇在空氣中狂舞嘶鳴。陣陣冷風襲來，白鯨身上的寒毛被刺激的豎立起來。
他站在原地沉默了一會兒，雙手提著虎頭刀，沿著這條筆直的主干道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