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午覺睡的林思差點沒被氣死,一點也沒休息好。
起來簡單洗漱一下,換了身不打眼的衣裳,她跟顧言坐上往皇宮的馬車。
“一會兒老東西問你什么,如實說便是,莫要害怕,有我在你身邊。”
顧言將林思衣服理好,他感覺得到,這姑娘在害怕。
畢竟只是普通人,老東西于他們而言,是遙不可及又讓人害怕敬重的存在。
“好。”
林思原本還有些小小的緊張,在聽到顧言對皇帝的稱呼之時便就被沖散許多。
顧言,還真是一點也不把皇帝放在眼里。
短暫的輕松很快又被緊張替代,林思將手心的汗擦掉,長吸一口氣再吐出來。
皇帝本就比不得常人,身處高位讓他們比一般人要更加多疑猜忌,無心的一句話,就能讓他定罪殿下之人。
雖然原書中對于這位皇帝的描寫,卻多是其驕奢與好色泛濫這方面,不過畢竟是皇帝,該有的威嚴,定是一點不少。
說起這位皇帝,都難免要跟上一任君王比較,論在位期間的執政能力,比起前一任君王,他實在是算不得什么。
戰場廝殺是一把好手,處理朝政,卻是實在讓人不敢多加贊美,勤勞有余,能力不足。
要不是這樣,怎會讓顧言得以只手遮天?
若不是上一代君王突然暴斃,唯一的子嗣江與轍也突然離奇失蹤,他得右丞相擁護上位,恐怕這老家伙,根本就夠不著這龍椅。
林思對他,實在是沒什么好映像。
“有我在,你只管倚靠我便是?!?/p>
馬車在正午門前停下,林思被顧言牽著拉著,閑庭信步,跟逛自家后花園似的。
踏入門中的前一刻,無形的壓力將林思壓的有些喘不過氣來,發紅的宮墻與綠瓦,將數不清多少人的青春與舍命葬送其中。
林思根本無暇去管顧周圍太多事物,時不時過來的宮婢太監上前行禮,標準的姿態和整齊的語調刻板沒有生氣。
這是她第一次,真真切切意識到自己是身處一個封建王朝,一個皇權至上的社會。
不是她原來那個世界。
一切都變了。
走了不知道多久,一座巍峨宮殿出現眼前,宮匾之上御書房三個字在陽光的照耀之下反著光,讓林思有些看不清。
宮門之外各有一排宮婢太監,一個白頭太監手里捏著浮塵過來。
看身上穿的衣服和通身做派,應該是御前大太監林謝。
這林謝看著對皇帝是忠心耿耿,絕無二心,原著之中,皇帝的死,他可是出了不少力氣。
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跟顧言一樣,都是白皮兒黑心的家伙。
“九千歲,殿下在里面等您?!?/p>
顧言應了一聲,看了眼身邊的林思,捏了一下她發涼的手。“我們進去吧?!?/p>
皇帝正在批改奏折,顧言牽著林思在旁邊位子坐著。
這位子,是專門給顧言備著的。
老皇帝還真是貼心。
桌上擺的點心濃郁香味一直往林思鼻子里鉆,讓她原本緊張的心情放松了許多。
顧言挑挑選選,選了塊玉露糕塞她嘴里。
皇帝抬頭便見顧言難得一見溫情的看著對面只有一道背影的女子。
原本以為只是個一時興起帶回來的普通女人,現在看來,倒不是個簡單貨色。
“你叫什么名字?”
上方君王的聲音將林思嚇了一跳,趕忙起身叩拜回答。
“回陛下,民女林思?!?/p>
“我聽說你是顧愛卿外出時帶回來的,可是能跟朕說說你是怎么跟他認識的?”
皇帝態度意外和軟,卻并沒有將林思心中的壓力打消一些。
他越是和軟,林思說話便要更加小心謹慎。
老皇帝這語氣,總讓林思覺著有些惡心的慌。
想起顧言說的讓她如實回答,林思不敢停頓,如實相告。
“抬起頭來,讓朕看看,是怎樣的女子,竟是能入了他的眼?!?/p>
皇帝臉色微改,原本的嚴肅消去,對林思的語氣又軟了一些。
他看了眼在一旁的顧言。“倒是個難得的佳人兒,難怪你會要將她帶回京城。”
“救命之恩,自是該涌泉相報,”
皇帝臉色在顧言話中變了顏色,他那長女身邊蠢貨干的好事兒,他自是知道。
他這大女兒這幾年隨著年歲增長,卻是愈加沒有長進。
看樣子,是該跟她談談心了。
皇帝后面倒是沒有再問關于顧言的事兒,卻扯著林思的事各種盤查,搞得越來越對他惡心。
這老東西是見一個愛一個的性子,林思最是清楚,這宮中稍稍有點姿色的的女子,哪個逃脫他的手?
老東西對她語氣好些,反而讓林思越加不安。
“時間不早,無事,臣便跟我家思思先行告退。”
顧言自也是發現老皇帝不正當的心思,說話間故意將自己的不滿給放出來。特意強調了下林思的身份。
他將跪著的林思扶起,也不等皇帝發話,直接離開。
這老東西,那雙色咪咪的眼珠子,真是讓人惡心的緊。
皇帝在兩人離開不久讓太監去將在宮里陪著她母親聊天的召月公主喊來,看著這跟自己性子最是相似的女兒,原本的怒火已經削減了許多。
“你身邊的那些個男寵,寵愛可以,但得有度,別讓他們蹬鼻子上臉。你知道的,而今的他,便是我,都無法隨意撼動?!?/p>
一介帝王,九五至尊,卻要忌憚一個閹人,這話說出來,無論怎樣都覺著心酸異常。
卻又不得不承認,這已經是既定的事實。
短短十年之間,顧言的勢力已經成長到讓他都不敢隨意撼動的地步,上至朝堂,下到江湖,遠到邊疆,都有他的影子。
皇帝嘆了口氣,看向身前的召月公主。
“你知道的,他,已經不是當初剛進宮時那個可以隨意拿捏的小子。”
若是知道他能成長的這般恐怖,當初便就該將他直接弄死。
顧言這個禍端,已經成了皇帝的心病。
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兒臣知道?!?/p>
召月公主表面恭順。心里卻是暗自嘲諷。
老東西即是知道,那就該把給靜貴妃的恩寵分一些出來,而不是專寵她一人,引的朝野不滿,更是讓江言祝那賤人整天恨不得把所有人都給踩在腳底下。
借著皇帝的盛寵,靜貴妃后家一派,可謂是囂張肆意的很。
這京城之中,誰不知而今皇帝最愛是靜貴妃,便是皇后,她的母親,動一動她都要看皇帝臉色。
“若是無事,兒臣便就告退。”
“下去吧。”
皇帝一臉疲憊,對召月公主揮了揮手,讓她離開。
他的孩子,他最是清楚不過,嘴上說著好話,心里指不定該怎樣編排自己。
“林謝,我讓你派下去查的事情,查的怎樣了?”
前些日子他做了個夢,夢醒之后,顧言的身份便如鯁在喉,刺的他難受。
不把他的身份徹底查清楚,皇帝實在是寢食難安。
那張跟那個女人五分相似的臉,總是讓皇帝在恍惚之中以為是她來了。
二十多年已過,他依舊對那個女人戀戀不忘。
前朝皇后,北越四大士族顧家的大房女兒,顧詞。
他的親嫂子,青梅竹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