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六扇門,后院
沈追的刀已出鞘,漫天的刀影將他的身軀包裹起來,潑水不進,十分凌厲。
這套追魂刀法沈追已經習練七年了,他已經跟刀融為一體。
五步之內,他即是刀。
突然,一道人影從旁邊閃出,竟然直撲刀影。
沈追刀尖一閃,劈向那人的面門,那人也不敢硬接,就在刀尖距離鼻子不到三寸的時候生生的避開了。
沈追刀勢連綿不絕,企圖纏住那人,但總能差了那么三寸。
那人好像很熟悉追魂刀的刀法,總能在最危急的關頭避開。
沈追十六招刀法使完,那人只動了十六步。
突然沈追的腦子里浮現出一個人影,這個人影也拿著一把刀,正在習練刀法。
這是追魂刀的最后一招。
不過這一招刀法有個致命的破綻,所以他從來也不用這一招。
但是今天他卻鬼使神差的提刀,劈出。
等到他清醒過來,微微遲疑了一下,就是這一遲疑,刀勢已然泄了。
那人伸出兩根手指輕輕的夾住刀刃。
獨孤羽適才也有點驚訝,他只見過沈追使過一次這最后一招,那還是沈追剛練這套刀法的時候。沈追的父親憑借著追魂刀三十年前縱橫江湖未嘗一敗,但是獨孤羽至今也想不透為什么追魂刀最后一招會有這么大的破綻。
“這一招我很少見你使過?”獨孤羽放開刀刃。
“這招我應該忘記的。”沈追收刀入鞘,“畢竟命只有一條。”
“事情遇到困難了?”
沈追辦案要是遇到困難總會想著練刀,刀法越是有條不紊說明他的心越亂,事情就越棘手。獨孤羽非常了解這個弟子。
“嗯,現在只查到劉守財的死跟金蛇幫有關系,但還不知道有什么關系。”沈追抱著一絲希望,“師父,你知道金蛇幫嗎?”
獨孤羽當然知道,人活的時間越長,總是比別人多知道一些事情的。
“金蛇幫在二十年前就已經絕跡江湖,六扇門的檔案室還有他們的卷宗。相傳金蛇幫是個殺手組織,幫主是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沒人真正見過他的模樣,金蛇幫幫主以下有十三太保,都是武功不俗的人物。”獨孤羽給后院的花施了點肥,接著道,“不過自從金蛇幫消失之后這些人也一齊跟著消失了。”
沈追頗有點失望,他還以為獨孤羽能提供有價值的線索,不過沈追印象中獨孤羽并沒有養花的習慣,于是好奇的湊過去一聞,果然清香撲鼻。
“大人,門外有個人讓我把這封信交給沈大人。”門口的值班差役不知何時出現在后院中,手上還拿著一封信。
“信?”
沈追接過來,展開一看,不由得笑出了聲。
“難得還有人給你寫信。”
果然活得長什么事都能見到。
(2)
趙剛最近心情看起來還不錯,前幾天城門值班的時候平白得了十兩銀子,這讓他在醉仙樓瀟灑了幾天。
趙剛帶著一班兄弟挑了個一樓的偏僻位置吃喝,推杯換盞好不快活。
突然趙剛臉上的笑意凝固了。
他看到了一個人。
作為醉仙樓的常客,小二看到大主顧進來自然是倍獻殷勤,但是今天沈追并不是來喝酒的,他徑直走到趙剛的面前,坐下。
“喂,你哪來的啊!”城門守班的兵丁自然不認識六扇門的人物,說話很不客氣。
但是沈追并沒有理他,抓起趙剛面前的酒壇就倒了一碗。
“干,干什么?”趙剛的聲音有些顫抖。
沈追并沒有說話,將酒一飲而盡。
“你似乎很怕我?”
趙剛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不那么顫抖。
“沒有。”
“那好我問你幾個問題。”沈追邪魅一笑。
趙剛感覺自己的汗毛都豎起來。
“無可奉告,我們走。”
兵丁們并不知道為什么趙剛要走,不過還是跟著趙剛走了。
“你怎么不追?”慕容摘星從門外走進來。
“我叫沈追也不一定要追。”沈追又倒了一碗酒,“再說了你也沒有攔啊。”
慕容摘星默然。
“看來趙剛肯定跟金蛇幫有什么關系。”沈追給慕容摘星也倒了一碗酒,不過慕容摘星并沒有接,他實在喝不了酒。
“你怎么跟個娘們一樣的。”沈追嘲笑一聲,把遞給慕容摘星的酒一飲而盡。
慕容摘星難得沒有反駁他,只是白了一眼沈追。
“你怎么這么肯定他跟金蛇幫有關系。”
“因為一封信。”
“什么信?”
“你老相好的信。”沈追笑道。
(3)
伽羅蘭確實給了沈追一封信。
上面有五個人的名字,而趙剛就是其中之一。
不過他原名并不叫趙剛,而是司徒剛,在金蛇幫排行第八,江湖外號辣手判官。
誰也想不到辣手判官竟然會委身官府當一個小小的守城吏。
就在沈追和慕容摘星說話的時候趙剛就被人像小雞一樣的拎進來了。
江湖諢名酒鬼的燕七長著一部絡腮胡,身材十分魁梧,手上無時無刻都拿著一個酒葫蘆。
“小二,給我打滿,要上等的花雕。”燕七一進門就把葫蘆扔到柜臺上。
燕七是出了名的酒鬼和窮鬼。自從在瀘州喝了歸云樓的八十壇進貢佳釀并沒有錢付款的時候他就進了各大知名酒樓的黑名單,凡是知名酒樓的大堂上都會掛著燕七的畫像,下面寫著“此人甚窮”,要不是沈追在皇帝面前攔著,估計官府都會找他麻煩,畢竟歸云樓每五年才能釀出一百壇。
當然要不是看在燕七給他留了五壇,沈追可不會幫他。
所以小二看了看畫像又看了看被燕七提著的趙剛,有點猶豫了。
這個燕七看起來并不好惹,而且看起來真的很窮。
燕七知道小二在想什么,指了指沈追。
“酒錢算在他的賬上。”
在得到沈追肯定的目光之后,小二這才提著葫蘆去打酒。
燕七將趙剛仍在沈追的面前,大馬金刀的坐了下來,渾身散發的酒氣讓慕容摘星往沈追的位置上挪了挪。
“這位是慕容。”沈追正想介紹一下慕容摘星,不過話還沒說完就被燕七打斷。
“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盜圣慕容摘星嗎?燕七的眼睛還沒有瞎。”燕七接過沈追遞過來的琬,把里面的酒一飲而盡。
“要不是看在酒的面子上,我才不會幫你堵人的。”
沈追也不反駁,轉而問趙剛。
“怎么樣趙大人,現在有話跟我說了嗎?哦,我忘了,是司徒大人。”
趙剛被燕七使重手法點中曲池,環跳,全身酸麻動彈不得,只有嘴巴能動,聽到沈追一語道破自己的身份,臉色已然發白,眼睛充滿了恐懼,顫聲道:“別殺我。”
“為什么要殺你?”沈追有點疑惑,“你只需要回答我幾個問題就行了。”
“你真的不殺我?”趙剛不敢相信。
“你再廢話,我就把你扔了喂狗!!”燕七拍了拍桌子,虎目一瞪,趙剛就不敢再說了。
“我問你你見過這個嗎?”沈追掏出金蛇鏢,放在桌子上。
“知道。”趙剛并沒有隱瞞,“這是金蛇鏢,金蛇幫的獨門暗器。”
“那么前天晚上你在哪里?”
“在守城。”
“看見過劉守財嗎?”
“見過。”
“是你殺了他?”
“不是。”
“那你知道是誰嗎?”沈追追問道。
趙剛猶疑的看了看沈追。
“說吧。”慕容摘星道。
“兇手是,是,是,你!!!”趙剛說完,瞳孔急縮,七竅皆流出血來,一頭栽在了桌子上。
變故陡生,三人不知所措,慕容摘星伸手探了探趙剛的額脈搏,搖了搖頭。
趙剛氣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