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鸞緩緩從偏殿走出。
“真的是輕鸞帝姬!”大臣們徹底炸開了鍋,竊竊私語起來。
“國師大人,可否讓老臣看一下你手中的詔書?”有大臣站出來提出請求。
陸離頷首,將手中的詔書遞給他。
那大臣仔仔細細將詔書看完,又遞給其他大臣看,眾大臣聚在一起,竊竊私語一陣后,似下定了決心。
將手中的詔書遞還給國師后,那位大臣雙手作揖:“國師大人,這詔書確實是真的無疑,您向來輔佐歷任女帝,請您扶持輕鸞帝姬登基,佑我嫣月!”
“請國師扶持輕鸞帝姬登基,佑我嫣月!”眾大臣一齊請命。
“靜安,你束手就擒吧!”國師看著她,目光平靜地道。
“束手就擒?是,成王敗寇,我認輸,不知輕鸞要怎么處置我?”靜安看著輕鸞,語帶嘲諷。
“來人,將靜安押入大牢,聽候發落!”輕鸞下令。
看著靜安被人帶下去,國師皺了皺眉頭。
輕鸞,你還是太心軟了!
是夜,天牢內。
“誰?”靜安警惕地看向四周。
“靜安女帝”,來人現身,笑容玩味,“別來無恙啊!”
“是你”,靜安看向來人,“是星綺國君派你來的?趕緊救我出去!”
“靜安,你怕是還沒看清楚自己的處地吧!”來人面露譏誚,“你現在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是時候做個聽話的死人了!”
“你們……”
黑衣人拍拍手,將尸體偽裝成自殺的樣子后就離開了。
當另一人來到天牢時,發現人已經死了,便回去復命。
國師府中。
“主子,我到天牢時人已經死了,有人先我們一步將人滅口了!”
“好,我知道了。今夜的事,我不想讓第三個人知道。”陸離批改著奏折,頭也不抬地道。
“是。”
不久后,就有人來傳訊說靜安在天牢自殺了。
當時輕鸞正在看堆積如山的公文,聽到這個消息時,手中的公文就那么掉在了地上。
正在這時,國師入宮求見。
輕鸞就呆呆地坐在那里,看著向她走來的國師,有些茫然道:“國師,阿姊死了……”
國師伸手抱住她,安慰道:“我知道,你還有我。”
輕鸞轉過頭看他:“我沒想讓她死的……”
國師輕輕拍著她的背:“我知道,我知道的……”
“國師,你知道嗎?我從小就特別羨慕阿姊。”輕鸞看著他,緩緩道。
“母帝從小立我為帝姬,對我很嚴格。我每天都要背很多很多的策論,而阿姊卻可以隨心所欲地玩耍。”
“當我因背不出策論被母帝拿竹板打手掌心時,阿姊卻和侍從偷偷溜出宮去玩;當我拿著王叔送我的小玩意兒給母帝看時,母帝說我是帝姬,不能玩這些沒用的玩意兒;當我滿心歡喜地告訴母帝太傅夸我了,母帝說這都是我身為帝姬應該做到的。”
“其實,小時候阿姊對我很好。她會為我被母帝打紅的手心涂藥,會給我看她從宮外帶回來的小玩意兒,還會將好吃的糕點分給我一半,母帝要罰我時她也會擋在我前面。”
國師靜靜地聽著輕鸞說著過去的事,似乎看到了當初那個被當成帝姬嚴格培養的小女孩。
“可是,我不知道她什么時侯開始變了,可能是我與世隔絕的七年間,也可能更早。她羨慕我生下來就有了帝姬之位,可我卻羨慕她能無憂無慮地玩耍,沒有背不完的策論,也不會時刻害怕著被打手心。”
“想想其實挺可悲的,我們都羨慕著對方擁有的,卻沒有想到,對方想擁有的卻是我們不想要的東西。”
國師擁著她,輕聲道:“輕鸞,你有沒有想過,那個傳說,其實是真的?”
輕鸞看了看自己掌心中的胎記,苦笑道:“國師,連你也這么認為嗎?難道這個傳說束縛的人還不夠多嗎?你,我,母帝,阿姊,乃至整個嫣月的百姓……”
“不是的,輕鸞,你看……”國師伸出手,掌心竟也有一枚月牙形的印記,只不過是銀色的。
輕鸞也攤開手掌,掌心的紅色月牙與旁邊的銀色月牙交相輝映。
“一切都是宿命,輕鸞,你逃不掉的,我,也無路可退。”
輕鸞握起他的手,掌心相貼,俏皮一笑:“既然無路可退,那我們就一起向前,一統煙云大陸什么的,想想應該還挺好玩的!”
國師也微笑看著她,一個“好”字在喉嚨里滾了又滾,終究是沒有說出口。
如果可以,我也想一直陪你一起走下去啊!
后史記載:嫣月內亂,帝位幾經更迭,最終輕鸞帝姬即位。而后,靜安帝女被害,查出為星綺人所為。次月,女帝率兵揮師南下,歷時四個月星綺國破,從此,星綺納入嫣月版圖。而后兩年間,女帝又陸續收服周邊小國。新歷五年,也就是女帝即位第三年,嫣月將周邊小國統統納入囊中,煙云大陸實現真正的大一統。此后,國事交由國師處理,女帝不再過問朝政,終日居于青木神殿。
青木神殿的禁制早在三年前就自動解除了,輕鸞就將這里改成了寢宮。
冬日的午后,輕鸞半夢半醒間,聽到殿外宮女談及情郎時嬌羞的笑,恍然間想起了自己小時候。
身穿朝服下朝的她,瞥見觀神臺上一抹遺世獨立的身影,問身邊的女官:“那是誰?”
女官恭敬地答道:“那人是嫣月的國師,陸離大人。”
“他生的這般好看,長大了我要他當我的皇夫!”她望著那一抹身影,信誓旦旦。
身旁的女官們聽到這話都笑了起來。
觀神臺上驚鴻一瞥,舒輕鸞從此便丟了自己的一顆心。
新歷五年冬,女帝崩,舉國默哀。
國師,三年了,我還能找得到你嗎?
————————全文完————————
《世有鮫人》到這里就完結了。不管是什么使命,什么注定,都比不過兩個真心相愛的人,可惜,輕鸞和國師都明白得太晚。最后,感謝每個人的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