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浮塵訝然,“你怎么來了?”
瑞林不是三催四請就差眼淚汪汪的求他趕緊處理戰神府中堆積的事物么?
懷玉端著酒杯,朝她放柔了語氣道:“我處理完事情,閑來無聊,恰好來赴個宴。”
顏莊盯著懷玉瞧了半晌,方笑開了,“我道是誰,原來是從前跟在浮塵仙子身后的小娃娃。”
懷玉將手中玉杯放下,唇角揚起,眼神淡漠問道:“敢問顏莊神君高壽幾許?”
顏莊比洛浮塵還要早個幾萬載出世,他族中的小輩如今見著他,莫不尊稱一聲祖宗。懷玉這么問,倒是“禮尚往來”,婉言譏諷他年紀大了。
花神宴上,眾目睽睽之下,顏莊好脾氣的笑了笑,道:“我雖虛長浮塵仙子一些,在懷玉神君這里卻還擔不上一句高壽。”
“哦?”懷玉說得意味深長,“原來顏莊神君其實承認我與你齊輩?”
顏莊臉色沉了下來。
花神見狀,笑著出來圓場道:“兩位一個風姿雋秀,一個神采卓然,皆是神仙輩的佼佼者,光往我花神宴上一站,就快讓眾仙寮移不開目光了。”
說著,令人搬了兩張案席上來一左一右各自擺在洛浮塵對面,招呼他們坐下。
顏莊隨仙婢領著在洛浮塵對面入座。
懷玉卻不肯坐在洛浮塵對面,自己將席面動手放在洛浮塵右側,舒服得坐下了,徒留下顏莊臉色鐵青的在對面。
花神笑道:“顏莊神君這次怎的有空肯賞臉來我花族赴宴?”
顏莊放下手中快被捏碎的玉杯,溫潤回道:“花神說笑了。”
洛浮塵微微蹙眉,似在不悅,低聲同懷玉道:“你同他計較什么?”
懷玉轉臉換了個神色,委屈巴巴的朝她道:“阿塵,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是從前的那個小娃娃?”
“你上次才說過我對你最好了。”
洛浮塵慌張的飲了口茶。
“瞎胡說什么。”
對面的顏莊徒手把面前的酒杯捏成了粉碎。
懷玉得了洛浮塵虛張聲勢的回答也不惱,俯身替洛浮塵布菜。
宴上各仙子看得忍不住心生嫉妒,誰能想到呢,這傳言中長得出塵如玉偏性情桀驁如獸的懷玉戰神,居然也有甘愿俯首的溫柔。
花神宴后,洛浮塵受花神昭泠再三挽留,歇在了花族中,沒料到牡丹仙突然來報,闕瑛死在了回懷陵府的路上。
牡丹仙道:“闕瑛神女被發現時,胸口已被穿透,仙脈盡碎,隨行的小仙也死了。”
花神眼眸微瞇,“奔著我們花族來的?”
牡丹仙抬頭看了一眼洛浮塵。
洛浮塵心下了然,“是魔族?”
牡丹仙點了點頭,道:“闕瑛神女身上有殘留的魔族氣息,最先發現她的神君說……隱約看見了一個身著半黑半白長袍的魔族中人。”
“諸位仙者已經有傳言,說是殺死闕瑛神女的乃是赤澤魔君。”
洛浮塵聽罷,神色突變,豁然起身,“我要回白澤山。”
昭泠擔憂道:“只怕是魔族特意污蔑你的陰謀。”
洛浮塵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眼神堅定:“我心無愧。”
白澤山上,闕瑛的母族和她夫君葛海神君同葛有,一行浩浩蕩蕩的逼上了白澤山。
洛浮塵回來時,敖潤和邵樾正守在山門處寸步不讓,葉傾卿跟在兩位師兄弟身后亦當仁不讓的站著。
敖潤正同葛有理會,“師弟,連你也相信你母君的死和師尊她有關?”
葛有低著頭,一臉傷感,不知如何回話。
葛海怒聲道:“我當洛浮塵是個坦蕩的神仙,曾經還敬她幾分,結果呢?”
“就因為我們把葛有帶回我們懷陵府,她便懷恨在心,勾結魔族赤澤,殺了我夫人!”
葛海臉色脹得通紅,“好一個表面寬和洛浮塵!她人呢?讓她出來,怎么?她難道敢做不敢當,便推你們這些小輩出來做替死鬼不成?”
說著上前逼近一步,道:“罪不及小輩本君還是知道的,你們讓開,本君今日便不與你們計較。”
邵樾長劍鏗然一聲出鞘,“葛海神君不妨試試。”
敖潤同葉傾卿也上前來站成一排,附聲道:“沒錯。”
葛海怒極反笑,“好,好,不愧是洛浮塵教出來的好徒弟,本君倒要領教領教你們白澤山的厲害了!”
說罷,亦抽出一只長劍,劍氣卷起山下掉落的銀杏葉,化作寬大利刃劃向邵樾。
邵樾執起長劍,周身氣流涌動,劍未發而勢動,長袖翻飛間劍影破空而出,刺向虛空中的葛有。
“住手!”洛浮塵大喝道,離恨槍橫亙在兩人中間化解邵樾和葛海的招式,洛浮塵身形退了幾步,嘴角有鮮血溢出。
“師尊!”師兄妹幾人不由同時揪心喊道。
洛浮塵退至白澤山門口,掙脫開葉傾卿的攙扶,“無事。”
葉傾卿在身后眼睛紅紅的。
“不知葛海神君在我白澤山門大打出手是何用意?”洛浮塵站定,眼神一一掃過對面的眾人,在望見玄冰棺中的仙軀,洛浮塵眼神頓了頓,最后停留在葛有身旁的父君身上。
葛有隨著洛浮塵的目光略略低下了頭,不敢直視洛浮塵的目光。
許是洛浮塵的目光太有威懾力,葛海一時間沒能說出話來,還是一位老嫗拄著拐杖顫巍巍站了出來,作了一揖。
“老身名喚闕霜,平日里受小輩一聲虛稱霜月圣母,乃是這棺材中躺著的母親,想必浮塵上神應當聽過老身的名諱。”
洛浮塵回了一禮,點了點頭。
老嫗吸了口氣繼續道:“老身今日來白澤山不為別的,只是想替我死去的女兒求個公道。”
說著,老嫗掏出繡帕擦了擦眼角的淚,“老身的女兒縱是再不成器,身為人母,也不能叫她死得不明不白。”
“所以,敢問浮塵上神,”老嫗眼內射出寒光,直直盯向洛浮塵,“我女兒被赤澤殺死,與你白澤山有關聯,這罪,你認,還是不認?”
葉傾卿低了聲嘀咕道:“你也知道是赤澤殺死的,他都入魔了,還能和我們白澤山有什么關聯?”
老嫗拐杖重重磕在地上,有暗勁傳至葉傾卿體內,她冷然瞧了眼葉傾卿,“老身同浮塵上神說話,區區一個小小妖族,哪里有你說話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