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三分鐘里,主席臺上和主席臺下都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倘若寧梵初是用戲謔的語氣說出口,大家還能哈哈大笑兩聲。
但問題出就出在,寧梵初說得過于認真,就連下頭站著的教官都跟中了邪似的抬頭去看陳時景腦袋上到底有沒有寧梵初給他戴上的王冠。
寧梵初的洗腦能力,也能算得上是一樁離奇事件。
在眾人的注視之下,風評被害的陳時景巍然不動于山,甚至還能沖寧梵初輕笑一聲,日光折射在眸子里映出湖水般瀲滟的光。
麥克風在唇下三寸,聲音陡然消失在麥克風的音軌之中,穿過近距離的風被送到寧梵初的耳中。
“存心的?”
這修羅場般的場面讓學姐冰淇淋都吃不下去了,左看看右看看,聲如細絲地勸了一句,“學弟......們,這個場合不太適合打架。”
寧梵初眉梢一挑,看了她一眼。
剛才一直沒有細看這位學姐的長相,現下仔細一看,頓時覺得有幾分熟悉,卻又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但是從小到大能夠讓寧梵初有印象的女性少之又少,多半都是和自己有一定羈絆的。
如此一想,寧梵初便問她,“你叫什么?”
語言的魅力就在于博大精深,簡單四個字通過不同的語氣說出來就能達到不同的效果。
如果是普通人問這句話,那也只能是詢問名字的意思。
但寧梵初不一樣,寧梵初人拽,說話的語氣也很拽。
乍一聽上去像是要尋仇。
學姐本來就有些害怕寧梵初,聽到這話下意識往陳時景旁邊縮了縮。
陳時景側眸看了眼學姐,而后有些好笑地瞥了眼寧梵初。
如果不是這位少爺,他還不知道自己的形象這么正面。
寧梵初也很無語,只好禮貌地又問了一遍。
“學姐,你的名字是什么?”
學姐眼睛瞪得圓圓的,尷尬至極,看向陳時景的眼神里寫滿了求救兩個字,只可惜陳時景自始至終都笑睨著寧梵初,壓根就沒意識到姑娘的含情脈脈。
“我叫林楚然。”
“林楚然?!”
這下輪到寧梵初驚訝了。
怪不得他覺得有些似曾相識卻怎么也想不起來這人是誰。
原來是林楚然。
他尚未謀面,只在照片中見過的未婚妻。
但是——
林楚然為什么會在這里?
如果寧梵初沒有記錯的話,林楚然現在應該是在美利堅深造,并且據寧梵初的母親描述,林楚然是一個溫柔大方、雖然生活在國外卻是一個十分傳統本分的姑娘。
溫柔是溫柔,但是至于大方......
寧梵初完全不覺得一個說話畏畏縮縮,膽怯兩個字就差沒刻在腦門上的姑娘哪里大方了。
大概是內在十分大方吧。
念及二人關系斐然的份上,寧梵初聲音溫柔了些。
“什么時候從國外回來的?”
林楚然被問得有些愣,“我......一直在國內啊。”
一直在國內?
寧梵初眉心輕蹙,一直在國內的話,那就是林家刻意隱瞞林楚然的行蹤,至于原因也只能是不想和寧家結親了。
寧梵初輕笑了一聲。
區區一個林家罷了,倘若不是在上一輩定下的娃娃親,他也不愿意平白無故多出一個什么未婚妻來。
寧梵初心里的火焰剛起了個苗頭,腦門就被人輕磕了一下。
抬眼一看。
陳時景骨節分明的手曲著,食指微扣,透過指縫看見那一張俊臉上滿是戲謔。
語氣十分不正經,用著最恭敬的詞語說出了最具有調侃意味的話來。
“小少爺,你這搭訕能力不行啊,能不能與時俱進一點?不會的話,我教你啊——”
說罷很善良地為寧梵初演示了一遍什么叫做標準答案。
“比如——”
狐貍眼彎彎,像是一輪勾人的明月,沉入寧梵初那雙杏仁眼的湖泊之中,變成了難以捕捉的幻影。
“我的王冠,只為了你而掉。”
原還原的,用一種毫不輸人的語氣把寧梵初那句話給還了回去。
拌嘴的兩位直男小學生并沒有覺得有些什么。
倒是站在陳時景身后的林楚然。
一張俏臉紅成了天上的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