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烏云秘境的探索有助于升階。

麗芙雙全握緊，目中激動神色閃爍。很快又臉現憂郁。

連一向沉穩的唐玄禪此時也忍不住低頭默聲誦經平穩心緒，但只是片刻，他就仰起頭來，目光明亮。

顯然，修為上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的誘惑，對他這樣自視洞徹世間道理，清單寡味的法師和尚有著莫名吸引。

更為老成的陸亢深深呼吸，程三弦的一番話讓他茅塞頓開。

以往兩次升階都是在生死關頭后，對于自身以及武者這條飛升之路有更深刻的認知。

現在的他卡在三階的平靜許久，怎么能不心動？

朱雀斜眼覷著陸亢，心中冷哼。

向來活躍的安迪，此時眼神平靜，嘴角帶著微笑。顯然心中已有所決定。

見眾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程三弦深感老懷甚慰。

這幫小家伙需要成長，這正是他講述探索烏云秘境對升階有所助益的目的。

但光是讓他們知道這些還遠遠不夠。

所謂機緣總與危機相伴，程三弦當下清清嗓子，向眾人講述秘境探索中的注意事宜。

在講述中，他引申出國都富城郊外的秘境探索相關經歷。

正是那次秘境探索，八位懲戒人同僚至今困在其中，生死不知。

例如在探索中，不能隨意觸碰。察覺到異常情況及時匯報等。

這些都是他以往秘境探索的經驗，趁著這個機會再無顧忌分享給眾人。

專心傾聽的孫載，食指大動。

老前輩們的經驗未必適合自身，但與自己的經歷互相印證，那絕對是不可多得的美味精神食糧。

但與此同時，孫載隱約察覺到今天的程部長與以前大不相同。

以前的程老頭坐鎮珈藍之塔七十六層總部，只有在特別危急的關頭，他才會親自出手。特別像退休后，頤養天年的老干部。

但今天的他顯得意氣風發，諄諄教導更像是……

就在孫載有所猜測的時候，程三弦講述完畢。

他右手食指微鉤敲擊桌子，所有懲戒人的注意力集中，看向那道略顯單薄，蒼老的身影。

“這次的探索行動，由老夫全權負責。各位若是有人愿意參與，中午時分在星際垃圾場附近等候。”

講完這些，程三弦偏頭向安迪小聲詢問道：“咱們法器之類的庫存還夠嗎？”

探索行動當然需要法器支持。

安迪想了想，多年來的共事，程部長一向不太在意后勤。

今天突然當眾詢問，絕不是考察工作這么簡單。

她看到目光灼灼的麗芙與隱含期待的唐玄禪。

魔法師所需的甘露，法杖。法師所需的經抄，木魚。庫存尚有。

安迪估計兩人這段時間領取的量已然耗盡。

程部長這個時候問，多半是擔憂這兩個后輩實力不足貿然進入秘境有生命危險吧。

想了想，她回復道：“庫存一般。”

程三弦點頭道：“盡量供應。”

安迪心中腹誹，不想讓小輩涉險，還講這么多。

程三弦微微一笑，自忖沒有遺漏便宣布會議結束。

但跟最初會議結束時一樣，他叫住孫載。

珈藍之塔七十六層，程三弦辦公室。

此時的布置與孫載上次來的時候有所不同。

書架上的書換了一批。深紅色檀木桌上，一柄造型古樸的帶鞘寶劍橫放。

孫載踏入的瞬間就感受到一股凌厲的氣息在四周游蕩，而氣息的源頭正是桌上的寶劍。

孫載一眼看出這是貨真價實的法寶，根據無名小冊記載。

比起一般法器，法寶可是高級貨。本身不需要煉氣士激發，有獨屬與自己的氣息。

從某種程度上，法寶具備‘活’的屬性，而法器則是完全的死物。

兩者的威力更是天差地別，煉氣士只有到三階才能嘗試祭煉掌控法寶。

講實話，孫載相當眼饞。但饞歸饞他清楚程老頭叫他來絕不是為了炫耀法寶。

對坐的程三弦慢悠悠地品了口香茗，這才開口道：“那只手提箱給老夫看看。”

“還有，那些骷顱是人為制造，你應該有更直接的證據吧。比如變異的老鼠。不，應該是豚鼠。”

孫載遞交金屬手提箱瞬間僵硬，程老頭什么時候知道這么多？

為了避免從背包中掏出手提箱暴露紅鼠，孫載還未進入珈藍之塔前就將紅鼠放出，囑咐會議結束后匯合。

程三弦看著孫載錯愕的眼神微微一笑，他左手在檀木桌上某個空蕩位置輕撫。

一團水盆大小的云霧浮現又很快消散。紅鼠可憐巴巴的伏在桌上。

看到孫載的一瞬間，它淚流滿目飛撲入主人懷中。

孫載感覺手臂僵硬不受控制，金屬手提箱掉在檀木桌上。

程三弦伸手撫摸箱體，臉上竟隱約露出緬懷神色。

只是那樣的緬懷神色一閃而逝，很快就被七分憤怒，三分愧疚替代。

強制玲靜下來的孫載，將程三弦的變化看在眼中。

他伸手拍了拍紅鼠的頭，示意膽小的紅鼠安靜。

接著他目光明亮坐直身體，不管程部長從紅鼠那里問到什么。

孫載認為他的所作所為沒有違背懲戒人維護花果山小城安穩的宗旨。

他只是隱瞞紅鼠這個關鍵‘人證’，用猜測的方式替代引導出人為制造骷顱的準確狀況。

至于這些隱瞞，程部長如何看待，如何處置。

孫載做好了力保紅鼠，如果有錯那就認罰的心理準備。

程三弦將手提箱打開，確認里邊放置試管的布置。

他喟然嘆息，這才開口道：“你做的很好，如果不是你告知這些，老夫也不會知道以前的同伴竟然在邪路上越走越遠。”

孫載眨眨眼，什么情況？程部長以前竟然跟那些家伙是伙伴？

一個要維護小城的和平，一群人則借霧天在暗處搞破壞。

不論怎么想，孫載都覺得他們不該有過伙伴的關系。

立場對立的人，如何在一起共事？

程三弦品了口香茗，這才緩緩說道：“你不必擔心老夫的立場，倒是你。這次秘境探索有什么打算。”

見程三弦主動引開話題，孫載識趣的沒有多問。

但在心底，他對程三弦的信任有所下降。

“我參加這次行動。”孫載如實告知。

程三弦微微點頭，“也好，也許這次可以解決掉你身上的侵蝕問題。”

孫載沉默，這人精一般的老頭，果然猜測自己身上的特殊香味是侵蝕。

只是這吸引怪物的特殊味道，只要他自己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