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父女？什么親情？在你面前都是可以利用的工具罷了。”

“我恨你，我恨你。。。”

她說完，轉身便跑向了一片混亂之中。

“三娘，三娘。。。”秦大人追了上去，卻已經不見人影了。

他也沒想到，自己的女兒對七王殿下用情至此，但若讓他重新選擇一次，他還是會這么做。

有時候，看似位高權重，實則最是沒有自由。

等路遙趕來的時候，秣陵已經躺在血泊中了。

周圍的兵將們想要上前阻攔，卻發現他們竟然連一個女子也打不過。

“可真他媽邪門兒了。”當一個五大三粗的士兵被路遙一巴掌打得質壁分離的時候，趴在地上十分不解地罵了一句。

當路遙看著眼前的人，竟然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

她也不知道為什么，她忽然想起剛剛到這個世界的時候，看到的那一場大戰，那個美艷的婦人抱著她，跪在古菩提樹前。

那一次，也是這么多的血，也是這樣混亂的場景，父親倒在血泊中只對著母親說了一句話，“快帶他們兩個走。”

“王。。。王爺。。。”路遙顫抖著聲音喊了一聲。

秣陵艱難地回過頭來，臉色變得很難看，“你怎么來了？”

“他。。。他們說你出事了，我。。。我覺得我應該來看看。”她手足無措，話倒顯得很平靜。

“快走。”他氣息微弱，只催促著她離開。

她原本是不難過的，這兩個字倒像是一個拳頭，狠狠地砸在她的心臟上，縱然再沒心沒肺的人，這會兒也總該是感動的。

她非旦沒走，又往前進了兩步。

“你放心，我是上古龍族，再不濟，就憑這些人也是傷不了我的。”她道。

對啊，秣陵這才想起，她是上古龍脈，他剛才還在想，若他死了，她該怎么辦？

若他死了，她應該還是能活得很好吧，她這樣沒心沒肺的人，過不了多久就會把他忘了，該吃吃，該喝喝吧。

想到這里，他便放心了。

“你過來，讓我看看你。”他對她道。

“哦，哦，好。”她有些躊躇，還是蹲在他的身邊。

“本王是你相公，都到這個時候了，你怎么會是這個反映？”秣陵看著她這個樣子，忍不住來了氣，果然是個沒有心的龍，對她再好也不過這個樣子。

“那我應該什么樣子？”

“抱著我，然后哭。”他有些無語。

“哦，好。”她雙手將他抱住，“王爺啊，你死得太慘了，若你死了，妾身該怎么辦呀？我的王爺啊，你帶我走吧。”

“停，停，停。。。”秣陵要不是現在一點兒力氣都沒有，他真恨不能爬起來打她一頓。

為什么？為什么他的生離死別會是這個樣子？

他在這個世上唯一牽掛的人，竟然會這么敷衍，他的那些好都錯付了。

他看著她，細嫩的小臉沾了很多鮮紅的血，偌大眼睛里黑白分明卻沒有神，他想罵她兩句，諸如，你這個沒良心的，本王那么多好吃的都喂了狗了。

還有，你給我記著，本王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

但是想了想，他還是嘆了口氣，說了聲，“對不起啊。”

路遙有些奇怪，“為什么要說對不起？”

“因為本來答應過你，要讓跟著我無憂無慮地過一輩子的，可是我得先走一步了。”

她看著他有些不舍的眼神，還有許多的話藏在他很深很深的眼眸中，他的眼睛一直都很好看，像東荒大澤平靜的湖水。

“還有許多吃的本王還沒來得及讓你吃到，比如你說打邊爐、提拉米蘇、披薩、還有驢肉火鍋。。。。。。”

他說著說著便好似很累似的，狠狠地喘了幾口氣。

路遙有些意外，這些東西都是她無意間說給他聽的，就連她自己都忘記了，他竟然還記得。

他很遺憾道，“以后恐怕是沒機會了，等。。。等我死了，你就回東荒大澤去吧，你。。。你這條傻龍，在。。。在凡間容易被騙。”

他說完這些話，手一松，雙眼便闔上了。

路遙愣了愣，“啪嗒”一聲，一滴眼淚竟然落在了自己的手上。

“我怎么哭了？”她看著自己的眼淚想，她和這個人無親無故，她居然會為他感到難過？

她本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她赤條條的一條龍，應該來去無牽掛，這個莫名其妙的男人，竟然讓她哭了。

她把他抱了起來，雙手漸漸用力，貼著自己的胸口。

她將臉緊緊的貼著他，那些血污染在她的手上、衣服上、臉上。。。

“你是不是傻？”她道，“搞得這么煽情干什么？又不是拍苦情電視連續劇。”

“你是不是忘了，我是燭陰神龍，我有三片護心鱗片，我上次救你一條命，難道現在能眼睜睜看著你去死而見死不救？”

此時日光向晚，天邊的夕陽像火一樣的紅，地上烽煙繚繚，血流成河，在天的盡頭匯成了一個顏色。

此刻的殺豬匠牛二才剛剛賣完了豬肉回去。

他今天賣完了豬肉見著滿城的百姓都在跑，他們說七王爺造反，死了很多人。

牛二膽子很大，見著地上的死人，跟他平時殺的豬好像沒有什么差別。

人人都在跑的時候，只有他一個人往那邊混亂的地方擠去。

此刻混亂漸漸平息了，七王爺的人、皇城禁軍、秦家家兵。。。在地上躺了一地都是，他就當是一地的死豬了。

反而這個時候倒是安靜了，因為聽說有個女人力大無窮，像頭野牛一樣往里頭沖，搞得皇城的禁軍都不敢上前。

牛二隔得很遠，果然看到了一個女人，但是那個女人不像那些人描述的那樣可怕。

她柔柔弱弱的樣子，抱著一個男人正哭得忘乎所以。

她的臉上、身上染了太多人的血，禁軍的、那個男人的，也不知道有沒有她自己的。。。

牛二見她忽然仰天大吼一聲，隨便撿了一把刀便往自己的胸口插去。

隨后金光大作，刺得人眼睛都看不到了，牛二趕緊遮住眼睛，“啊，啊，啊。。。要瞎了，要瞎了。。。”

后來牛二飛升了，在他以為要瞎了的時候，他看見了南天門的大門。

他不知道的是，燭陰神龍的龍鱗，占據天地靈氣，竟然被他莫名其妙地吸去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