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輦平緩的行進在路上,楚然瞇著眼靠著軟枕,整個人通身懶洋洋的。
今日一行他是真的累了,也不知是不是放下了心結所致,和無渡圣僧這場相遇讓楚然徹底想通了,終于不再糾結于離去的方法。
也罷,左右他在現代也沒什么親朋好友了,倒不如在這里,瀟灑的活一輩子,若是有朝一日知曉了回去的方式,到那時再說也不虧。
更何況……
有一件事,楚然始終沒有細細想過,他穿到了書中成了炮灰配角,那么原身呢?原身楚然又去了哪里呢?
要知道,原身楚然的命運并非止步于被麗妃陷害落入冰湖之日,楚然很清楚,原身并沒有死,既然沒有死,那他如今又身在何處?
楚然有一個大膽的猜測,他在這個書中的世界,那么原身會不會去了他的世界走上了他原先的生活軌跡呢?
這并非是楚然毫無根據的猜測,老天爺能把他帶到這個書中世界,那么為什么就不能將炮灰楚然帶到他的世界呢?
“陛下,天色不早了您和然主子需不需要用些糕點?”
轎輦外,蘇公公在窗簾外輕聲詢問。
楚然睜開眼睛,剛好看見牧琰將手中的筆放下合上奏折,“拿進來吧。”
蘇盛應了一聲,趕忙將糕點送了進來,一件件擺在了桌上。
蘇公公抬眸看去,恰好對上了楚然似笑非笑極其惡劣的眼神,嘴角一抽,話不多說趕忙恭敬的重新退了出去。
這一幕被牧琰看在眼里,無奈的嘆了口氣,“你總是逗蘇公公作甚,蘇公公年紀也大了,經不住你嚇他。”
楚然撅了噘嘴,擺明了就不聽。
牧琰朝他伸手,“過來。”
楚然沒怎么思考順從的坐到了男人懷里,等到被牧琰往嘴里喂了一塊甜膩的糕點時方才反應過來。
不對啊,我為什么要這么聽話?
楚然低頭掩面,滿目悔意,他這是在做什么啊!
不是已經打算放棄攻略牧琰了嗎?為什么還要這樣的討好順從他?
沒錯,如今的楚然已經徹底放棄了回去的想法,既然沒了目標,那他為啥還要繼續勾搭牧琰?
皇宮再奢華那也不過是個金燦燦的籠子,他這只自由的鳥兒應當去尋找更廣闊的天空,他才不要一直被關在里面。
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了,楚然想。
于是他一把推開了牧琰,轉身坐回了自己原來的位置。
牧琰懷里一空,莫名不知所措,“然兒這是怎么了?”
楚然瞪他,“請陛下喊我楚然,我不叫然兒!”
牧琰:“……”剛才不還好好的嗎?怎么說變就變了?
牧琰開始自我懷疑,“孤哪里惹了然兒不悅?”
楚然極其嚴肅的看著牧琰,“陛下,楚然有很重要的話想要對陛下說。”
“你說,孤聽著。”
楚然抿了抿唇,有些心虛,“陛下,楚然不想回宮了。”
牧琰神情不變,顯然沒有理解楚然話中的真實含義,“可是還想在宮外多玩一會兒?孤這就吩咐下去,讓百官先行離去。”
“不是的。”楚然鄭重的看著他道:“陛下,楚然的意思是永遠都不想再回皇宮了。”
此話一出,牧琰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牧琰臉色驟冷,陰厲眸子看向楚然,“你再說一遍!”
楚然被牧琰的臉色嚇得渾身一顫,被牧琰寵得時間久了,約莫是他得意忘形了,竟然忘記了他暴君的本質。
楚然涌到嘴邊的話卻是再也說不出來了。
空氣一下子靜了下來,楚然的心也跟著七上八下的跳了起來。
得虧他沒直接將一切真相脫口而出,若是他直接告訴牧琰他并不喜歡他,說不準明年的今天就是他楚然的祭日了。
牧琰單膝蹲在了楚然身前,伸出修長的手指捏住了青年的下頷,不過是微微用力就在那白皙的肌膚上留下了印子。
牧琰看著自己在那白皙的肌膚上留下的痕跡,眸光微微一暗,這般美人兒就該被他好好嬌養在深宮,任誰也看不到才好。
楚然輕輕皺眉,顯然是有些痛意的,但尚在承受之中。
緊接著,楚然就聽見了男人低沉著聲音對他說道:“楚然,你給孤記得,不論你當初入宮的目的是什么,這些孤全都可以不和你計較,但只要你進了宮,入了孤的眼,那你這一輩子都只會是孤的人,絕無可能再離開,明白嗎?”
楚然的瞳孔微微睜大,看著眼前那張英俊到極點的臉說著如此冰冷的話,他的后背無端的泛上了涼意。
這是牧琰頭一次用這種語氣和他說話,楚然明白牧琰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也是因此楚然才明白,原來牧琰真正生氣時不會勾唇笑,若僅僅只是笑那就說明他并不是很生氣。
楚然心里嘲笑自己都這個時候了他還能想到這種事,他可能是第一個有幸見識過真正生氣的牧琰模樣,但他卻并不想為此感到榮幸。
牧琰的暴怒沒有大發雷霆,有的只是冷冷的威脅,可卻讓楚然沒有勇氣將先前的話再重新說上一遍。
是的,他害怕了。
也許意識到自己嚇到了青年,牧琰的臉色微微緩和了一些,伸手撫摸著青年的臉頰,溫柔中帶了一絲詭異,“你曾經對孤發了毒誓的,不止今生,是生生世世都只喜歡孤一個人不是嗎?”
楚然剛想說那是假的做不得數,可看著男人那雙冷厲陰沉的黑眸,卻怎么也說不出來了,只能無措的低聲詢問:“為什么?”
“為什么?”男人似乎是輕笑了一聲,伸手撫過楚然的發絲,道:“因為孤喜歡然兒啊。”
楚然雙眸微怔,這是他先前一直期盼的事,可如今經由牧琰親口說出來他卻是有些懷疑,“怎么可能!”
“為什么不可能?”牧琰反問道:“然兒絞盡腦汁的使盡了渾身解數來勾引孤不正是為了得到孤的真心嗎?”
男人輕笑著說:“如今然兒目的達到了應該高興才是。”
無盡的寒意上涌,楚然終于后知后覺的發現,原來他所做的一切牧琰都清楚的很,只是一直裝作不知,任由他像只跳蚤一般在他面前蹦跶,可笑他還以為自己聰明絕世,殊不知自己早就如同那粘板上的魚無處可逃,他想要現在抽身而退,似乎卻已經晚了。
就在這時,轎輦突然歪了一瞬,楚然順著慣性還是跌進了牧琰的懷里。
“保護陛下!”
“……”
隊伍里突然喧鬧起來,楚然腦中一片混亂,他還來不及多想就被牧琰抱著滾落一旁,抬眸看去原是一支利箭已經從眼前劃過穿透了先前他靠著的軟枕上。
楚然心臟狠狠一跳,若非牧琰動作迅速,如今的他怕是已經……
原身既然有很大的可能在他的世界,那么如果楚然在這里死去,有很大的可能就是真的死了。
思及此,楚然心中一陣后怕。
從未經歷過這般兇險的事讓楚然只能順從著心意緊緊抓住牧琰的胸口,仿若抱緊了自己的救命稻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