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演拉下帷幕,接下來自然就是所有男人們最為期待的環節了。
風情萬種的老鴇畫著艷麗的妝容一扭一扭的走上了花船的臺子,蘭花指一翹,臉上堆滿了市儈的笑容,“今日是咱們夜闌姑娘頭一次登臺,也是最后一次,所以別怪媽媽我沒提醒各位客人,過了這個村也就沒這個店了,抓緊機會一擲千金方能得到夜闌姑娘共處一夜的機會!”
之前未央閣為今日的西域美人宣傳時就說過,這夜闌姑娘是高價請來的,在未央閣登臺也只此一次,因此今夜的良宵自然價格不菲。
果然,老鴇的話音一落,周邊的看客們就按耐不住了,紛紛拼了命的加價,只求能與夜闌姑娘共度良宵。
“我出一千兩!”
“一千五百兩!機會就這么一次,我說什么也不能錯過!”
“一千八百兩!”
“夜闌姑娘是我的!三千二百兩白銀……”
“……”
不過片刻的光景,價格就已經攀升到了九千兩白銀,未央閣老鴇的臉上已經樂的開了花,仿若已經看到了白花花的銀子一般。
“九千兩白銀?”楚然掰著指頭算了算,想到九千兩白銀能將青柳山莊三間屋子都給裝滿,頗為無語的看著周邊一個個漲紅著臉喊價的男人,再次感嘆自己作為一個基佬的幸運,至少不會為了美人而敗家。
看戲看夠了,楚然輕輕打了個哈欠,就要帶著楚一回府,至于楚景自然是等他回去了再找他算賬。
剛剛從花船上站起來,步子還沒邁開,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在耳邊突然響起,楚然的腳步陡然僵住。
“一萬兩黃金。”男人低沉的聲音平靜至極,和周邊喊價的所有人都不同,沒有急迫的語氣,也沒有得意的炫耀,仿佛這一萬兩的黃金對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而事實上也確實算不了什么。
周圍的聲音因為這突然闖入的喊價聲瞬間安靜了下來。
有人甚至沒有忍住驚呼一聲,“瘋了……”
一萬兩黃金的價格報出來,再無人能與之相比。
一萬兩黃金,別說是買下一個花魁的良宵之夜了,就是將整個未央閣買下來也綽綽有余了。
未央閣的老鴇也被這驚天巨價給震得頭昏眼花,還是一旁的姑娘推了她一把,她才急忙反應過來,圓潤的臉上泛著紅光,因為激動而呼吸急促,“還有客人加價嗎?若是沒有,今日夜闌姑娘的良宵可就歸了這位公子了。”
老鴇雖然是這樣問的,可事實上任誰都清楚這也不過是過個場面,也絕不會再出現比一萬兩黃金還要高的價格了。
即便是如此,老鴇也已經心滿意足了,一萬兩的黃金,她能撈到不少的油水呢!
老鴇的視線掃過眾人,深吸了一口氣道:“既然如此,那么今日夜闌姑娘的良宵就歸這位出價一萬兩黃金的公子……”
“等一等!”
誰都沒想到這個時候竟然真的會有人打斷。
楚然抬起一張瑩白的小臉,視線始終看著不遠處的一艘小花船,讓他焦心的是那花船竟然有船艙,“等一等,我出價一萬兩黃金零一兩白銀。”
“我去!”
“……”
未央湖上瞬間喧鬧起來,眾人還從未聽說過這種報價方式,誰人拍賣不是上百兩的加價,還從來沒見過這種的。
說他小氣吧,他偏偏出了一萬兩黃金零一兩白銀的高價,說他有錢吧,他只比先前喊價的高了一兩白銀。
老鴇的一張菊花臉抽了抽,沒忍住道:“公子,您這加價的方式……”
“不可以嗎?”楚然理直氣壯的看她,“只要比前人給出的價格高不就得了,他出價一萬兩黃金,我出價一萬兩黃金零一兩不行嗎?”
老鴇嘴角抽搐:“……行!”
楚然重新將目光放到了不遠處的花船上,他沒有聽錯,絕對沒有聽錯。
即便已經過了一年的時間,可那人的聲音卻在他的夢里時時響起,從來不曾忘記。
楚然面上平靜,可只有楚一離得近才發現,他放在身后的左手一直在不停的顫抖。
楚然眼中閃過一絲思念和愧疚。
一年前天宸宮的場景還歷歷在目。
那日他將一切的謊言全部攤開在牧琰的面前,也將男人傷心欲絕的神情深深的刻在了腦海中。
牧琰的手掐著他的脖子,那也是楚然離死亡最近的一次,可奇特的是他竟然并沒有多么害怕,仿佛死在牧琰的手中并不是那么難以讓人接受的事。
在昏迷前他最后見到的就是牧琰那雙布滿血絲滿是恨意卻又透著深情與悲哀的眸子。
楚然本以為那日他會死在天宸宮,死在牧琰的手中。
可沒想到等他再次醒來,卻已經在離開京城的路上了。
彼時他的身邊坐著滿臉擔憂的父親楚清風還有小弟楚景,楚然沒想過自己還能活下來。
也是從父親的口中,楚然才知道,那日牧琰終歸還是沒有下得了手殺了他,而是將昏迷的他送回了丞相府,沒有說一句話就離開了。
楚相誠惶誠恐,說不害怕是假的,帝王的心思無人能猜,今日他因為喜歡楚然所以選擇放手,那么以后呢?他會不會后悔今日的選擇?
楚清風想了一夜,為了楚然的安全,也為了丞相府上百口人的性命,終究還是選擇迅速辭官,帶著丞相府的老老少少舉家搬遷回了陵城。
楚然醒來后很平靜的接受了這個結果。
牧琰終歸還是放了他,給了他自由,讓他離開了皇宮,離開了他的身邊。
楚然本以為他是不喜歡牧琰的,因為他先前對牧琰的所有討好都是出于目的性的,在虛情假意中維持起來的感情怎么可能會有真心存在?
可也正是因此讓他忽視了人心,忽視了他自己的心。
人心哪里是能夠控制的?喜歡上牧琰這件事從來都不是他能夠控制住的。
一天兩天過去了,楚然的想法沒變,他以為對于牧琰他只有愧疚,沒有其他的感情,可直到很長時間過去后,楚然終于發現了不對勁。
起初只是睡不著覺,楚然將失眠歸咎在他認床的緣故,再后來又是做夢,每天夢里他都會夢見和牧琰在一起的日子。
兩個月后,楚然終于明白了。
他失眠是因為身后沒有牧琰抱著他,他做夢是因為他開始思念起牧琰,所以每次做夢都會夢見他。
意識到這些,楚然開始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