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熙突然覺得頭疼得厲害，有些手足無措，她看著良辰扯了扯嘴角：“好久不見，你是……秦沐的表哥？那劉曉宇？你們是親戚啊？”難得她還能理清楚心中的疑問。
“我是安居的老板，秦沐的表哥，至于劉曉宇，只是想讓你安心住下的托詞而已。”良辰答的坦然，“秦沐跟我說你有吃早餐的習慣，我剛給你發了微信，問你要不要下樓喝點粥暖暖胃，半天沒人回就上來看一眼。”
“哦，手機大概被我扔床上了，沒看見，呃……那個……現在幾點了？”
辰熙有些局促地抬手摸了摸后腦勺，這不摸還好，一摸突然想起自己從起床到現在沒洗漱就算了，連頭發都沒梳，她的頭更疼了……
等等！
不對啊！
她是不是忘了什么沒問？
現在是什么情況？
“那個……劉曉宇是你安排的？就是想……讓我住下？”這話可信度低得她自己都不相信，她小聲嘀咕，“不會吧……”
“對。”良辰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又說，“現在八點半，既然醒了，那你收拾一下就下來吧。”然后轉身準備下樓，想到什么腳步一頓，又回過頭來輕飄飄地說了一句，“昨晚是我背你回的房間。”
說完腳步不停地消失在樓梯口，留下被驚得目瞪口呆的辰熙直愣愣地站在原地。
回房間后，辰熙站在玄關處的鏡子前端詳著自己，完美——黑眼圈，雞窩頭，浴袍和泳衣都還沒來得及換下，這樣子要多邋遢有多邋遢……
等等！
辰熙往前幾步湊到鏡子面前仔細看了看，卸妝了？
昨晚誰幫自己卸的妝？
辰熙沒敢接著往下想，她利索地洗漱，換好衣服褲子，從床上找到手機的時候正好有消息進來，是江醫生——
江雅涵：“醒了給我回個電話。”
江雅涵：“算了，有時間給我回個電話。”
辰熙莫名其妙地發了一排問號過去。
江雅涵很快回了消息過來：“也沒啥事，就聽說你昨晚喝醉了。”
“你聽誰說的？”剛打完這幾個字辰熙又把它刪了，還能是聽誰說的。
辰熙：“你都知道了？”
剛發過去沒一會兒江雅涵直接打了電話過來，電話那頭有些嘈雜。
“你別誤會啊，良辰是有事找的我，還是因為你的事。”
“我的事？”辰熙干脆一屁股坐到了床上，想著搞清楚再下樓，主要是，她不知道應該怎么面對良辰，剛才太尷尬了……
“嗯，昨晚聽說你五瓶啤酒就喝高了。”
“……我不記得喝了多少了……”
“不記得了？那你記得喝醉之后發生什么了嗎？”江雅涵問。
辰熙仔細回憶了一下，除了記得吃了炸雞喝了啤酒，后面的記憶一片空白：“不記得了……”想了想又追問了一句，“發生什么了？”
“你昨天是不是想著借酒消愁了？電話里還嘴硬和我說沒事。”
辰熙自知理虧，聲音不自覺地輕了許多：“我怕你擔心來著，而且這個假期我本來就打算把以前想嘗試又沒有嘗試的東西都試一遍。”
“包括酗酒？辰熙你怎么不上天呢？”
辰熙被她罵笑了，高中時候江雅涵生氣了就喜歡這樣罵人：“以后再也不會了，昨晚喝了酒我不但斷片了，今早醒的時候還頭疼得要死，以后再也不敢了，受罪。”
“你還笑？”電話那頭江雅涵都快要咬牙切齒了，“活該你頭疼。”
辰熙連忙收斂了些：“沒有沒有，就是聽到你罵我的話覺得很親切，沒想到都這么多年了，你還是用同樣的話表達憤怒。”
“我憤怒了你很高興嘛。”這次是真的咬牙切齒了。
辰熙忙轉移話題：“誒，你那邊剛才怎么有些吵，你在醫院嗎？”
“昨晚值夜來著，現在剛交班。”
“那我不和你說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行吧，你長點記性，以后這種不著調的事最好別做，要做也得找個靠得住的人在身邊，比如我，還得在家里，不能在外面。”
“知道啦！”辰熙應著她，“你放心，下次有沒有靠得住的人我都不敢了。”
“還有，良辰啊，這次可是千載難逢的大好機會，你連散個心隨便住的店都能住到他家里去，這么綿延不斷的緣分你可得抓點緊了。”
辰熙臉紅了：“……什么叫住到他家里去？這只是他開的店而已……誒？你也知道這是他開的店了？之前他還騙我是劉曉宇的店。”
“為什么騙你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吧，也不知道你倆是怎么把雙向暗戀玩成這樣的，有進展記得要知會我一聲，看電視劇還得看個結局呢。”
“……什么叫雙向暗戀，你什么意思？怎么可能？沒準他是覺得我和劉曉宇關系好些，這樣說我才能住下的。”辰熙辯解。
“可不就是因為你和劉曉宇關系好些，這樣說你才能住下嘛，可為什么死活要讓你住下呢？”
“……”
不會吧？為什么啊？不可能吧？怎么可能？
她沒法說服自己。
“行吧，那我不多說了，你自己心里有個數，我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他也都做到這個地步了，你自己掂量著什么時候挑明關系吧，你們這磨蹭的我都替你們著急。”
掛了電話辰熙發現自己已經在房間里磨蹭半個多小時了，再不下去都可以直接跳過早餐改午飯。
她嘆了口氣，該面對的還是得面對，下定決心便拿著手機往外走，走到玄關的時候，又停下來對著鏡子打量了一番，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沒有早點買些化妝品，現在臉色差得都沒辦法補救……
辰熙到樓下的時候客廳里沒有人，她徑直走到廚房門口，偏著腦袋往里面看，良辰正在料理臺前處理食材，衣袖卷到手肘處，露出結實的小臂，他應該是經常健身的，是打籃球嗎？
良辰聽到動靜，也沒有側頭往這邊看，只淡淡地說：“我手油，粥在旁邊的鍋里，自己盛。”
“哦。”辰熙四周看了看問他，“秦沐呢？”
良辰手下沒停，輕笑了一聲：“她啊，這個時間還在睡呢吧。”
是南瓜薏米粥，看上去很好吃的樣子，辰熙盡量把注意力放到食物上面，她隨口問：“前兩天這個時候她已經醒了呀，你剛才沒叫她嗎？”
“她昨晚讓我午飯的時候再叫她。”良辰又笑了，“難得前兩天她還有點主人樣，在家里可是日上三竿才起的人。”
聽到昨晚兩個字，辰熙整個人就跟觸電了一樣，被嘴里的粥嗆得咳個不停，良辰扭頭看了她一眼：“慢點喝。”接著洗了手走出廚房。
辰熙嗆得臉都紅了，一個人站在廚房里有些尷尬，她把碗放到桌上，抬手輕拍著胸口順氣，然后看到良辰抬著個杯子走進來，接著把杯子遞給她：“喝點水。”
她接過杯子抿了一口，是甜的，放了蜂蜜。
辰熙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杯壁，她微低著頭也沒敢抬頭看他，聲音因為被嗆到的緣故有些沙啞：“那個……昨天晚上謝謝了，我后來喝醉了，什么事都不記得了。”
良辰聲音淡淡的：“那你還記得你說了什么嗎？”
辰熙猛地抬頭，撞進良辰漆黑的眼眸里，她的心跳漏了一拍，一瞬間心下確定了一件事，一件她還不敢說出口的事，開口時聲音輕飄飄的：“不記得了。”
她偏了頭去看廚房門口：“這粥很好喝，我還是去叫秦沐下樓吃早餐吧。”
良辰沒打算讓她走：“秦沐說你有話和我說。”看到辰熙看向自己，才又接著說，“正好我也有話和你說。”
辰熙有一種被逼上梁山的感覺，良辰抬起她喝粥的碗轉身出了廚房，她只好硬著頭皮跟上去。
和良辰面對面地在餐桌前坐下，他把粥擱在她面前，示意她再吃點，辰熙拿著勺子攪拌著粥，眼睛盯著碗里被攪出來的漩渦看，還是沒敢看他，也不敢出聲，直到這碗粥見底，她放下勺子的時候，良辰才開口說話：“你還記得高考完那天晚上和我說了什么嗎？”
她要是記得就好了，問題的關鍵就在于她不記得了，她只隱約記得當時旁邊有人在起哄。
辰熙抬眼看他，發現他正雙手環胸坐在對面好整以暇地看著自己，她搖搖頭說：“不記得了。”頓了一下又接著說，“其實那天晚上……我也喝了酒。”
她發現自己喝了酒之后容易忘事。
良辰沉默了，垂著眼眸微蹙著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辰熙有些慌了，她看著良辰試探著開口：“我是不是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話了？”
“大概酒后吐真言。”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意味不明地微勾起唇角，“不過兩次說的都不一樣。”
高考完的那天晚上，由于鎮子不大，統共也就那么幾家大一點的餐廳和KTV，所以難免會碰到其他班的同學，吃飯時候人緣廣的同學會抬著杯子躥班敬酒，偶爾會有那么一兩個同學趁著這股混亂勁，抓住高中的尾巴去表白。
不時有其他班的女生抬著杯子來到良辰身邊，同桌的人也都心知肚明醉翁之意不在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