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到九龍中學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了，向海拿著手電筒走在前面，她跟在后面。

向海停下來，回身去照著她腳下的路，說：“走前面。”

姜空搖頭：“我習慣了走你后面。”

向海朝她走近一步，拽起她的胳膊，讓她和自己并排走。

兩人走到九龍中學外面時，看見有幾個人已經(jīng)等在校門口了，手里都拿著手電，見他們平安到達，說了一些寒暄的話之后，讓這里的女老師帶她去宿舍。

姜空回頭看向海：“你不走嗎？”

向海說：“男老師宿舍在另一邊。”

剛才和姜空握手的一個男人看著兩人，問：“駱老師和姜老師認識？”

“她是我學生。”

“認識。”

姜空看了一眼向海，向海低著頭沒看她。她說：“現(xiàn)在我28歲了，畢業(yè)八年了，誰的學生都不是。”

她說完就跟著女老師轉(zhuǎn)身走了。

向海站在原地看著她，直到她的背影漸漸消失在夜色里。

帶姜空回女教師宿舍的老師是本地人，叫武陵，身體纖瘦，臉頰上兩團泛紅的蘋果肌，喜歡笑，有兩個淺淺的酒窩，看人的眼神干凈純樸。

姜空和她還有孟辭三人住一間小小的瓦房，外面看著破舊，里面倒是白色水泥墻，三張床，兩張木桌子，一個鞋架，一個衣柜，還算寬敞，也很整潔。

孟辭正在里面鋪床，行李和他們帶來的畫本彩筆之類的東西堆了滿滿一地，腳都踏不進去了。

三人收拾了大半個晚上，睡下時已經(jīng)快十二點了。

孟辭突然問姜空：“你跟那個駱老師是不是認識？”

姜空點頭：“認識。”

在一旁給她們倒熱水泡腳的武陵說：“駱老師說姜空是他學生。”

姜空繼續(xù)點頭。

孟辭激動地坐起來：“大學老師？”見姜空點頭，她繼續(xù)問，“年輕時候的駱老師是不是更帥？是不是很多女學生喜歡他？”

姜空脫掉鞋襪，一邊回憶著大學時的向海，一邊把腳伸進盆里：“他那樣優(yōu)秀的人走到哪里都會被人喜歡……啊！”

她猛地縮回腳，白嫩的腳指頭燙紅了。

武陵往她盆里加冷水：“還沒加冷水呢。”

姜空重新把腳放到盆里，溫暖自腳底傳遍她的身體。她就是眾多喜歡他的女生中的一個。但她覺得她和她們的喜歡是不同的，很大的不同。

她們的喜歡是崇拜仰慕的喜歡，是類似粉絲喜歡偶像的喜歡；她的喜歡是看見他會心跳加快，和他說話會語無倫次，他對自己笑會神思恍惚，和他在一起無論做什么都很開心的喜歡。

是男女之情的喜歡。是想和他一輩子在一起的喜歡。

孟辭又說：“姜空你能做他的學生還挺幸運，我大學要能碰到這么帥的老師就好了。”

姜空嘆了口氣，說：“我最想擺脫的就是他學生這個身份。”

來到九龍中學的第一天，和向海重逢的第一天，姜空失眠了。

她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的時候就會想向海的宿舍在哪邊。

姜空輕手輕腳地起床，關上門的時候聽見孟辭震天響的呼嚕聲。

她披了一件外套出門在附近的一棵樹底下蹲著，拿出打火機來，一邊抽煙一邊看著今天向海指的男老師宿舍的方向。

想見的人就在幾米外的地方，她卻還是只能想著。發(fā)瘋似的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