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空一下午連上了兩節課，嗓子都講啞了，咽口水的時候喉嚨里像有刺一般，頭也是昏昏的。

她在宿舍床上睡了一會兒醒來，感覺身上有點發冷，四肢無力。看一眼外面的太陽，正高高的掛著，陽光還很刺眼。

她想到八成是昨晚跑到外面抽煙時著涼了。

孟辭和武陵說說笑笑的從外面進來，看見她蓋著被子縮在床上，問她：“身體不舒服？”

孟辭說：“她呀從剛來那天就不舒服了。”

姜空揉了揉鼻子，見孟辭在衣柜里挑衣服，問：“要去哪？”

武陵回答她：“校長的兒子今天結婚，邀請我們都去作客。”

姜空不太舒服地裹了裹被子：“我不去了。”

孟辭回頭瞅她一眼，說：“真不去？所有老師都去。”

姜空想了想，直接問：“向老師去嗎？”她才反應過來，“哦，我是說駱老師。”

武陵點頭：“肯定去的，駱老師是第一個來九龍中學支教的老師，都在這里待了4年了，跟校長關系很好，這么重要的事他肯定會去。”

姜空掀開被子推開在衣柜前拿著裙子比來比去的孟辭，拿了一件厚外套穿上。

孟辭湊過去她耳邊說：“我就知道你跟那個駱老師有故事。”

姜空沒理，坐在床邊系鞋帶，把頭發高高的扎起來。

九龍中學一共有8個老師，由向海和武陵兩個認識路的帶路前往校長家。這里的房子大多依山而建，校長家要翻過一座小山坡再走好幾里路才到。

姜空本來因為發燒體力就不太行了，這會兒又是爬坡又是趟河的，折騰得她直冒冷汗，看哪里都覺得有小黑點在轉。

姜空一路忍著到了校長家，又是鞭炮又是喧囂的，她的腦袋開始刺著的疼。

孟辭他們幾個年輕老師都去拼酒了，只剩下她一個人坐在篝火邊，籠著外套的帽子，托著下巴發呆。

她看見向海在和校長說話，他接過校長遞來的煙，點燃了，吸了一口，撣了撣煙灰放下來了。

過了會兒，他看見了這邊的姜空，便走了過來。

姜空的眼神緊緊跟著他，直到他走到她旁邊來坐下。

“怎么了？”

姜空搓了搓發燙的臉頰，低聲說：“不舒服。”

向海見她這大熱天的裹著厚外套，就問：“發燒了？”

姜空搖搖頭說了聲不知道，然后朝他挪了一點，把額頭放在他的手臂上。

向海把她的腦袋推起來，用手摸了摸，有點燙。

姜空縮成很小一團，看著跳躍的火光，不知道是不是發燒燒得有點迷糊了，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等她回憶完一遍之后，她問向海：“你是不是特別討厭我？”

向海戳著篝火里的柴，火星子跳起來，他皺起眉往后仰，說：“不討厭。”

姜空又問：“那你能試著喜歡我嗎？”

向海沒有回答。

姜空又低喃著補充一句：“我已經不是你的學生了。”

兩人之間的氣氛快陷入沉默時，孟辭他們那群人回來了，然后開始嚷嚷著玩游戲。

關山拿了一個空啤酒瓶放在地上，轉動瓶子，瓶口對準誰，那個人就要接受轉動瓶子的人的懲罰或是滿足他一個要求。

姜空一直沒被點到，倒是向海，那啤酒瓶像跟他作對似的，對準他了兩三次。不過他們也不敢開他的玩笑，就算是問些八卦，他也沒有如實回答。

孟辭問他：“談過幾次戀愛？”

向海回答：“一次。”

姜空倒是知道這是真話。

武陵想了半天，問：“喜歡什么動物？”

孟辭推了她一把：“你這問題很沒意思啊。”

武陵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不太會問。”

向海回答她：“狐貍。”

這肯定是假話，姜空知道他不喜歡任何小動物，而且還怕動物，尤其是有毛的。

下一輪輪到姜空，她隨手一轉，也沒抱什么希望，結果竟然轉到了向海那邊。

她其實也沒什么想問的，就算真有想問的，也不是能當著這么多人面問出來的問題。

想了半天后她問：“說一個你的秘密。你的秘密是什么？”

向海說：“我沒有秘密。”

“那滿足一個我的要求。我很喜歡一首歌，我們合唱吧。”姜空拿出手機。

向海問她：“什么歌？”

姜空很認真的看著他的眼睛說：“Letmeloveyou。”

孟辭看著兩人，忍不住哇哦了一聲。

姜空記得，這首歌是向海很喜歡的歌。因為他的音樂主頁上，聽歌排行里這首歌一周聽了101次，每周都是。

向海卻不愿意。他安靜的坐在那，輕輕搖了下頭：“我不會。我唱歌不好聽。”

這還是假話。只有兩人知道的假話。

紅色的火光在他白凈的臉上跳躍著，他的眸光沉靜。

姜空只好說：“那我自己唱。”

“……Neverletyougo，Neverletmedown，Don’tyougiveupNahnahnah，Iwon’tgiveupNahnahnah……Letmeloveyou，Letmeloveyou……”

姜空的嗓音綿長細膩，聲線清澈，讓人聽得很舒服。

唱到一半她的聲音里有了哭腔，她停下來，突然起身走開，一直走到沒有人的地方，心里那無法抑制的悲傷和郁積太久的情緒迅速擊垮了她心里的防線，她蹲在地上，抽泣起來。

姜空沒有再回去繼續玩游戲，她又怎么知道有人在她轉身走開之后紅了眼睛。

你的秘密是什么？

一直都在愛你。

——第3599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