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你可別，我說你千萬別出現在我姑面前，她可討厭你了。我哥等會兒要出來，我跟他說，讓他去找你。”
姜空一臉失望的哦了一聲，只得回到陳奇的病房去。
過了快半小時，姜空坐立難安，又跑到五樓去，沒想到在樓梯間的拐角處遇到了沙婧。
沙婧看見她的時候正在打電話，回頭一瞧見她倒是不意外，反而露出了笑容。
“我發現你才是陰魂不散，向海在哪里你就出現在哪里。”
“這叫緣分，冥冥中注定的緣分。”
沙婧收起手機，她穿了一件很寬松的蓬蓬裙，走路的時候小心翼翼的，姜空便說：“你是懷孕了？”
“嗯，三個月了。”沙婧回頭看她，“你不是要去找向海嗎？我帶你去。”
姜空跟著她來到病房外面，她推門進去，屋子里比半小時前她來時要嘈雜許多，因為蘇靜的病床四周坐了好幾個人。
一對中年老夫妻，男人西裝革履，女人穿長裙戴披肩，貴太太的模樣，長相與沙婧有幾分相像，應該是她父母。
另外一邊坐著向海和莫舟山，兩人低著頭，看見她們進來，同時抬頭，向海看見姜空的時候，眼底閃過一絲慌忙，趕緊站起來。
沙婧看著病床上的蘇靜，把姜空拽過去，介紹說：“蘇阿姨，你看誰來了。”
蘇靜一看見姜空整個人就像要上戰場的士兵一樣，瞬間便緊張兮兮的喊起來：“你！你怎么來了！”
姜空有點不知所措：“我……我來看看阿姨……”
蘇靜大喊起來：“趕緊把她給我趕出去！快快快！”她看上去比姜空還要慌亂，抓起床頭的一個蘋果就往姜空身上砸。
站在姜空旁邊的沙婧退到另一邊去，坐在沙發上，準備看好戲的表情。
姜空被蘋果砸了一下肩膀，朝后踉蹌一步，迷茫又無措地看向向海。
向海按住在病床上嚷嚷著的蘇靜，說：“媽，冷靜點。”
蘇靜哭著說：“怎么冷靜啊，怎么冷靜啊，我的兒啊，她又來害你了！她又來害你了！你們快把她趕出去！”
沙婧的媽媽走到姜空面前，這個貴太太用挑剔的眼神把她上下剝了一遍，語氣很不善的說：“你就是那個勾引向海的女學生，這么些年了還糾纏不清。看看這雙眼睛，真是狐媚。”
“不要你自己女兒嫁不出去把責任推到我身上。”姜空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很清楚這里除了向海和莫舟山之外每個人都對自己有著很大的敵意，她當然也不會示弱。
“我女兒嫁不出去那還不是因為你！要不是你勾引向海，他們早就結婚了，我早就能抱上孫子了。”沙婧媽媽看姜空的眼神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剝了似的。
姜空看了一眼在那邊看好戲的沙婧，眼神移到她的小腹上去，似笑非笑的表情：“是嗎？你女兒為什么嫁不出去你們自己不知道？”
沙婧一看戰火要燒到自己身上，連忙說：“媽，你跟她計較什么。”
沙婧媽媽冷哼一聲，拉了拉披肩，坐回去了。
向海走到姜空面前，對她說：“我送你出去。”
沙婧媽媽立即氣憤的指著向海道：“我們婧婧還在這里呢，你倒去關心別的女人，你還有沒有把我們放在眼里！”
向海回頭說：“我的事情你們無權干涉。”
向海帶著姜空出了病房，姜空一下子跟蔫了的茄子一樣，嘆氣：“你媽媽好像真的很討厭我。”
“嗯……”向海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怎么說，只能伸手摸摸她的頭。
姜空揚起靈動的眼眸看著他，笑問：“老師，我請你吃飯好不好？現在我能賺好多錢了，你想吃什么都行。”
向海動了動嘴唇，最后卻只能說：“我沒時間。”
“那我去給你打包上來。”
“我不餓。”
姜空看著他淡薄的表情，一時之間有點難受，便說：“你為什么每次都這樣，要把我往外推？不是不討厭我嗎？”
“我……”向海覺得現在的自己在姜空面前就像個失語者，什么話都說不出來。想說的話卻又不能說。
“不管怎么樣，飯總要吃，我現在去給你帶吧，有想吃的嗎？”
姜空問他，向海卻抬著頭看著前方，視線沒有落到她身上，平靜的表情里有一些凝重。
她回過頭去，看見陳奇正朝他們的方向過來。
“很久沒見了，還好嗎？向老師。”
姜空看向向海。
“托你的福，還不錯。”向海語氣淡淡的，姜空聽出一絲嘲諷。
陳奇低頭一笑，說：“沒想到姜小姐喜歡的人是你。”
向海看向姜空，姜空不知道他們認識，正要張口解釋，卻被他拉起胳膊從陳奇面前走了。
“這么多年不見，不敘敘舊？”陳奇把手插在兜里，懶洋洋的問道。
姜空要回頭去看，被向海用手掌按住，他的手指壓在她的臉上，冰冰涼涼的很舒服。
“不要回頭。”
向海沉聲說完，自己回頭，看向陳奇的眼神從未有過的森冷，包含著往事的痛和恨。
向海帶她進了電梯，姜空問他：“你和那個人認識？”
“不算熟。”
“你好像很討厭他。他是不是對你做什么不好的事了？”姜空剛才就看他的眼神和表情不對勁。
“沒有。只是此人三觀不正，你以后不要和他來往。”
姜空點頭。
過了一會兒，向海又說：“姜空，一定要記住我的話，不要再和這個人見面，連聯系都不要有。”
“好，我都聽你的。”姜空拉起他的手，問他，“那現在我們可以去吃飯了嗎？”
“我……”
“不能拒絕，我剛才都有好好聽你的話了。”姜空委屈地把臉皺起來。
向海對她好像永遠都沒有辦法拒絕。
姜空帶他去一家川菜館，等上菜的時候姜空托著下巴看對面坐得端正的向海，想到剛才他和陳奇的見面，還是忍不住問：“你到底為什么不讓我和陳奇見面？他可是我媽給我介紹的對象。你吃醋啦？”
向海倒了一杯茶水，放在嘴邊輕輕吹：“如果我說是，你是不是就不會和他有聯系。”
姜空眉開眼笑的說：“是。”
“那就是。”
姜空立即舉起四根手指：“我發誓絕不和他有瓜葛。”
窗外的陽光正好，街邊的樹落光了葉子，光禿禿的樹枝上停著麻雀，樹下有一家三口，爸爸推著嬰兒車，媽媽跟在旁邊，穿著針織長裙，看上去就溫暖極了的樣子。
“以后我也能像他們一樣幸福嗎？”姜空雖然是在對向海說話，不過更像是自言自語，她也壓根沒想過讓向海回答。
向海也看到了樹下散步的一家三口，輕聲說：“你會的，姜空。”
姜空手機響了，是個陌生號碼，她接起來，那邊傳來挺熟悉的聲音。
姜空剛認出是陳奇，手機就被向海搶過去，他掛了電話還把人標記為騷擾電話。
姜空越發覺得奇怪：“你到底怎么了？”
向海低著頭，手指撥著茶杯的杯口，茶杯咕嚕嚕地打轉，就是不倒下去。
姜空看他玩了半天也沒有要說的意思就沒再問了。
向海倒像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心一樣：“他有個哥哥。叫陳淳。”
姜空一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上大學的那些記憶又如昨日般清晰地浮上心頭，噩夢再次降臨頭頂的感覺清楚地撩動她的神經。
她打了個哆嗦。
服務員端上來一盤水煮肉片，向海先動筷子，往她碗里夾了一塊肉。
“放心，他過得不好。”向海說著，“姜空，你現在是大人了。”
姜空從回憶里抽身，聽見他這話就好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喝了一口涼了的苦茶，是了，她現在是大人了，一切都已經過去了。她又何必再陷入過去，讓自己心里不痛快。
“你有陳漫的消息嗎？”
向海搖頭，隨后服務員上了更多的菜，他說：“不清楚。趕緊吃飯，這些事別提了。”
姜空點點頭，很珍惜這次和他吃飯的機會，吃飯期間一邊抓緊吃飯一邊抓緊看他好多眼。
快吃完的時候向海的手機響了，他皺著眉接起，那邊的聲音大得連姜空都聽得一清二楚。
蘇靜用尖銳的嗓音叫著：“向海你在哪里！你是不是又去跟你那個學生見面了！你連你媽的死活都不管了？你要是三分鐘不回來我讓你后悔……”
向海捂著聽筒走開，姜空沒了心思吃飯，便叫服務員來結了賬。
姜空走到餐館外面，向海已經掛了電話，回過頭看她。深秋的陽光照著他全身，空氣的涼意不減，落葉掃過地面，隔了好一會兒，誰也不上前一步。
向海穿著一件米白色的厚外套，看上去有種清冷的溫柔。
最后向海朝她揮揮手，轉身先往醫院的方向去了。
姜空站在那里看了好久，才戀戀不舍的回家。
姜空在門口換鞋，屋里一片漆黑，她啪地按開燈，看見魏玲麗直挺挺地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嚇得她心臟都快驟停了。
“姜空，你過來。”
姜空過去，倒了一杯水。
“你今天去醫院找向海了？”
“是。看來有人告狀。”姜空不爽地挑了一下眉。
魏玲麗說：“要我怎么說，還是要我求你，姜空，讓你不要和向海來往，你怎么就聽不進去？”
“我不想聽你說這些，我也不想和你談這些事情。媽，我不想和你吵架。”姜空放下杯子，往臥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