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
已經很明顯了,連遮掩都不需要。
張曉彤窩在公交座椅里,臉色蒼白,我們幾個人出了上面的國罵老哥和正在開車的馬三,都站了起來,緊張的看著張曉彤。
不知道為什么,看著她的模樣,突然有一種兔死狐悲的感受。
不管她之前對我做了什么,我有多討厭她,這一刻她以人類的身份消亡,看她如上岸的魚一樣無力的頜動嘴唇,我似乎看出了看到了無數人類變成喪尸前的痛苦。
一時間都很沉默,道袍老爺爺嘆了口氣,坐到她的后面位置,雙目看向遠方的晚霞,不知道他回憶起了什么。
張曉彤喘了幾口粗氣,她看向我:幫我綁起來吧,等我死了再殺我行嗎,我知道自己活不下去了。
我點頭,脫下自己的衣服從她腰部纏了一個結。
她確實很瘦,以前我感覺她是一個骨感干練的斗牛犬,現在她軟踏踏的癱在座椅上,我能感覺到只有虛弱,削瘦。
就連她的眉毛也舒緩好多,曾經的兇氣進退。
她嘴里在念叨著什么,似乎是她的兒子的小名,我以前聽酒店的員工說過,有一次她無端找事氣的我真想蹲在她兒子的學校門口來給她兒子一點愛的教育。
她身體越來越熱,皮膚表面堪稱滾燙。
我們都在等某一個時刻的到來。
天邊的火燒云一點點收回余熱,光芒從這片山巒中褪下,國罵老哥也察覺出不對,從天窗跳了下來,當他得知發生了什么,惋惜的站在那個古裝美女身邊。
突然,張曉彤坐了起來,我們以為她要尸變了,棒子都舉到半空,結果她突然開口說話了:還有一件事。
“什么事情。”
張曉彤看向我,她問我:你恨我嗎?
我猶豫了片刻,搖搖頭。
她虛弱的笑了起來:“你恨我,可能你不恨我,但你絕對討厭我,我看得出來,也難為你了,這個時候搖頭,謝謝。”
我沒說話,周圍人茫然的看著我們,他們并不知道我們之間的故事。
“你應該討厭我的,如果我剛來崗位工作,我的領導對我無端發火,對我吹毛求疵,對我要求刻板,我也會討厭死的,我聽說你們背后都叫我張斗牛,你叫的次數最多。”
“咳咳”我不知道該說什么。
她看起來并不介意,甚至還充滿笑容,像是一個母親寵溺自己調皮兒子的笑容:“可能你每天夜里都會想怎么惹到我了吧,我為什么會對你如此臭脾氣。”
我點了點頭。
“你想象不到的,因為我對你吹毛求疵就是想要趕你走,并且你沒有惹到我。”
“為什么?”
“因為你是大學生啊”張曉彤抬起頭,眼眸看向我:“高中那么苦你都渡過來了,你怎么能在大學畢業后找一份這樣的工作,你是在浪費你自己的青春,我想逼你走的。”
我愣住了。
我萬萬沒想到,張斗牛竟然是因為這個。
她再次喘了口粗氣,神色肉眼可見的黯淡下來了,整個人又窩回靠椅中,國罵老哥偷偷將木棍提起,預備著。
這時她口齒開始模糊,我不知道她神志是不是也開始模糊了。
“和家里賭氣了就賭氣了,氣一陣就回去吧,我也是當父母的,天底下哪有父母不掛念自己的孩子,這份保安你別做了,快點回家吧,家里還有等著你的人呢——————”
說完最后一句,她徹底沒了聲音
我錚錚的愣在哪里,她的口齒雖然模糊,但是公交極靜,每一個字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能聽清,我突然想起昏迷前做的那個夢,渾身打了顫。
吼!
張曉彤猛然張開眼睛,全白眼瞳,張著嘴開始朝我們狂咬,因為腰間有衣服的束縛,這讓她靠近不了我們,只能拼命的仰著頭朝這里咬。
砰!
鐵棍砸向腦袋
砰砰砰!
它終于停止了行動,全體人員依舊沉默著。
我突然拽起國罵老哥的領子,見我猙獰的面目他有點慌:“你干哈”
“把手機給我,快給我手機,我手機沒電了。”
國罵老哥將手機快速的掏出來,遞給了我。
李紫薇看到這一幕,她默默退回后座,看向窗外。
我握著國罵老哥的手機,熟練的輸入一行號碼,其實這個時候我不該打的,但是我忍不住我心中的的猜測。
手機開始響起,然而是未接。
我不甘心,又打了一遍,依舊是未接。
哪怕你突然關機了也行,這樣證明手機那邊還有人,可一直是未接。
我換了個手機號碼,撥過去,依舊是未接。
再撥,還是未接。
再撥,還是未接。
再撥,還是——————恩!接通了!
我心中像是爆發了一灌蜜,巨大的驚喜把我緊緊包裹,接通了,那邊接通了。
我連忙拿到耳邊
“----”
手機從我的手中驟然滑落,后面的事我記不太清了。
我聽國罵老哥說的是這樣的:當時我看我手機從你手中滑落,心疼的我立馬去撿,我還想這孫子真不是個東西,把別人的東西不當東西,可當我撲下身準備撿的時候,你又嚇了我一跳,你突然張大嘴巴嚎啕,我真沒見過一個大老爺們能哭的那么慘,慘的我連我手機都不心疼了。
我聽李紫薇描述當時的情形,她就說了一句話:哭的像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