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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皇帝是朵黑蓮花

遇險

回府的馬車上,車內的氣壓低的嚇人,我縮著腦袋不敢抬頭,看他們的反應應該是很不喜歡我和李乘川有什么交集…也是…南召公然破壞皇帝婚禮,也是把他們二老的臉丟了個干凈,不管出于地位考慮還是自己女兒的清白考慮,他們自然不愿意南召再和李乘川有什么瓜葛,要是南召再做出什么舉動或者李乘川趁機報復南召破壞婚禮之仇,他們二老都會被氣死……

“召兒,你怎么偷跑出去?還和……陛下單獨一起?”馬車上寧秋滿臉憂心,“你雖然都忘了,但你之前和陛下…….”

“召兒的年紀該擇親了。”靜坐在一旁的南江之陰沉著臉突然開口道。

我猛的抬頭,怎么就說到我的姻緣了?就算不希望和他有瓜葛,我以后離他遠點好啦,哪里需要這么著急把我嫁出去?我心里十分悲戚,也不知道這擇的婿會不會像桑止,李乘川那樣的顏值……嫁過去之后,我也就是當家主母了吧?我看向坐在一旁的寧秋,以后我不會也一直深居后院,料理院中那些雜事然后度過下半生吧?

“爹爹,娘親,我還不著急,我還想多陪你們幾年呢!你們不喜歡我和陛下在一起,那我保證以后再也不見他了,我發誓。”我舉著手發誓道,一個皇帝常年深居皇宮哪有那么容易見到啊,就算以后進宮見到了,我躲不就行了?我笑瞇瞇的想道。

“召兒,你成親是對你好。”南江之看著我,語氣十分強硬,“你與陛下本就不該有任何瓜葛,以后見到他就繞著走,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以后我看見陛下絕對,不,我以后絕對不會遇到陛下!”我乖乖答應,南江之正在氣頭上,說話也沖的不行,我現在反駁他簡直就是在扯老虎尾巴——找死!

南江之微微舒了口氣,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語氣也緩和不少:“召兒,爹爹這是為你好,等爹爹為你物色好人選,到時你去見見合不合適,如果合適便盡快成親吧。”

我嘴角微微抽了抽,南召今年似乎才十六歲吧?怎么就已經到相親的地步了?實在太可怕了!

算了算了,船到橋頭自然直,等到相親那天再說吧。

翌日,我起床懶懶的伸了一個懶腰。

歸蘭將床簾拉起,透過木窗我看見窗外陽光正好。

“歸蘭,歸竹什么時候回來?”我將搭在床邊的衣服穿上。

“應該今日便回了吧。”

“好。”

“小姐,今日想吃些什么?”歸蘭一邊幫我整理衣衫一邊問道。

“嗯.....我今天想出府吃,我想吃城西那家的混沌了。”我思考片刻說道。

“那歸蘭等會兒陪小姐同去。”歸蘭替我梳了一個簡單的發髻,偏在一邊。

“不用,我今天自己去。”我將簪子斜插在發髻上,順便將頭發撥到前面一些,對著鏡子照了照,“順便逛逛街上的店鋪,你就呆在府中吧。”

梳洗后,我揣了袋銀兩在懷中,便出了府門。

朝著城西一路走一路逛,想著也不遠,便走著去了。

路上行人熙熙攘攘,吆喝聲叫賣聲一片,我走在街頭舒適的瞇了瞇眼,在現代很難有這種時候。

忽然,一個人將手輕輕的放在我的肩上。

誰?大清早的就要來占我便宜?

我轉頭看了一眼搭在我肩頭的那只手,白皙且骨節分明,我瞇了瞇眼,真是白瞎這雙好手了,轉過身抓著手就給他來了個漂亮的過肩摔,我將因為動作幅度太大而跑到前面的長發十分帥氣的扔回了后面,一臉得意的看著地上的那人,那人一身白色繡袍,趴在地上好一會兒才慢慢支起身子,捂著臉回頭看著我。

“年紀輕輕就給我耍流.....”在少年放下捂著臉的手時,我硬生生將最后一個“氓”字給憋了回去,“陛.....陛下?”

搞什么啊?陰魂不散啊?吃早飯也能遇見?他住宮外嗎?我看見他真是滿頭的問號。

李乘川放下手,額頭處赫然有一塊淤青,不用想,那肯定是我剛剛的杰作。

我僵住,毆打皇帝的罪名應該不輕吧?

“啊呀!陛下,您這是怎摔哪兒了?”我趕緊將地上的李乘川扶起,“呦!這額頭,摔的不輕啊,您怎么這么不下心啊?”

我狗腿的替李乘川將繡花白袍上的灰拍了干凈,一臉擔憂的看著他。

“別裝了。”他拍了拍衣袍,淡淡的說。

“......”我語塞,想起昨日和南江之保證的話,我往后退了一步,打著哈哈,“既然陛下沒什么事,那臣先告退了。”說著就腳底抹油的準備開溜。

“回來。”李乘川在身后淡淡開口。

我頓在原地,僵著脖子回頭,笑瞇瞇道,“怎么了,陛下?”

“我沒有帶護衛。”李乘川道。

我看了看周圍,的確沒有一個護衛。

“你保護我。”

李乘川再次開口,我保護他…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我走過去站在他的面前,伸手比了比他比我高一個頭的個頭,一臉笑意,“陛下,您看我一個弱女子保護您一個大男人,像話嗎?”

“像話。”李乘川煞有介事的指了指自己額頭的淤青,“你可不是弱女子。”

“......”我白眼都快翻上天了,看看他的額頭也只能認栽,誰讓我把他給摔了呢,我估摸著爹爹此時也在忙祭祀大典的事,肯定也沒工夫看著我,“那陛下想去哪兒?臣陪您去。”

“你去哪兒?”李乘川問我。

“我?我現在去吃早飯啊。”

“正好我也未曾用早膳,一起吧。”李乘川將手背在身后,看著我說。

“陛下,這.....不合適吧?”我有些拒絕,不,我是十分拒絕!要是被南江之撞見了,南江之肯定立刻馬上把我嫁出去不可!

“怎么?不想嗎?”李乘川挑唇笑了一下,眉眼之間盡是迷惑。

“啊,沒有!能和陛下一起用膳,是我的榮幸!”我從口袋里拿出錢,扔給一旁賣面具的小攤老板,從他的攤上順手拿了一個面具戴上,這樣就看不出來我是誰了,我嘆了口氣,不過早飯也別想吃到嘴了……

“帶什么面具?”李乘川看我戴上的面具,皺了皺眉頭,“還挑一個……這么兇的?“

我摘下面具看了一眼,是一個鬼神面具,面具上的鬼正齜著牙,一副兇狠的模樣,咦~真的好兇,我看看攤面上還放了幾個畫風可愛的,正準備換但看到李乘川一臉的嫌棄的樣子,我若無其事的又把面具戴上,反正我又看不到面具,如果能惡心到他就再好不過了,這樣他就能快點回宮放我走了,想到這兒我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

李乘川從攤面上挑了一個簡單的面具遞給我,“你要帶我也不攔你,你換個面具。”

我看了眼他挑的面具,一本正經道,“陛下,這你就不懂了吧?古有高長恭帶面具上陣殺敵,今有南召遮面護駕,我長這么好看哪嚇得住敵人啊?當然要兇一點增加威懾啦!”

“高長恭是誰?”李乘川把手中的面具扔回攤上,往前走去。

“高長恭就是古代的一個大將軍,因為長得十分好看,上戰場時都帶著面具,他打的仗可都是戰無不勝,是個很有名的人物呢!”我跟上去解釋道。

“不曾聽過。”

“我也沒指望你知道。”我小聲嘀咕了一句,這個朝代在歷史中都無跡可尋,說不定根本就不存在我的那個世界中,是另一個世界的分支,他不知道我也不奇怪。

“你嘀嘀咕咕什么?”李乘川停下來,轉身看著我。

“我說混沌鋪再往前走一點就到了!”我瞇眼立馬換上一副討好的表情,突然想起自己帶著面具,就又收起了表情。

“陛....”到了混沌鋪,我剛想開口請他進去,他就打斷了我。

“店里人多眼雜,就暫且叫我公子好了。”

我和順的點了點頭,“公子,里面請。”

“小二,來兩碗混沌!”坐下后,我向店小二招呼。

“好勒!客官您稍等片刻!”

很快,小二就端上了兩碗熱氣騰騰的混沌。我拿起筷子用力的擦了擦,雙手捧給李乘川,“陛......公子請。”

李乘川接過筷子,也沒多說什么就開始吃了起來。我看見他額頭似乎有點腫了起來,突然間有點后怕,我咽了咽口水:“公子,你額頭的傷會治我罪嗎?”

“看心情。”李乘川沒有抬頭,依舊吃著他碗里的混沌。

看心情?還不就是秋后算帳的意思嗎?我用筷子撥了撥碗里的混沌,明明只是出來吃個混沌而已,現在混沌吃不到,說不定還要被他治個罪,真是冤的不行了。

我看向他,按他所言,我破壞他的婚禮,他明明應該十分討厭我,但為什么他還能平靜的和我坐下來喝茶,聊我破壞他婚禮的事?現在在宮外還能遇上他,這也太巧了吧?難道他事故意來找我的?我立刻否決了這個想法,這那可能啊,應該是碰巧遇上了吧?

“你不吃嗎?”他看我還帶著面具。

“我不餓。”我看著眼前的混沌,咬咬牙閉著眼道。

李乘川看了我一眼,低下頭繼續喝湯。

我思索再三,小心翼翼的開口道,“公子,昨日…我爹爹對你似乎......你不生氣嗎?”

李乘川用勺子在湯的表面轉了轉,挑眉道,“你想說什么?”

“坐那個位置很累吧?”我小心翼翼的問道,“那么多老奸巨猾的大臣,你一個人若是無人輔佐很難壓住他們吧?”

李乘川原本握著勺的手頓住,沉默一瞬間將勺扔進碗中,抬頭看著我勾了勾唇,“你是在罵你爹爹老奸巨猾嗎?”

我趕緊搖手,緊張的看看周圍,“我可沒說過!”

“我們走吧。”他收了笑,起身走出鋪子。

我看著他背影想了想,這似乎還是他這么多日來第一次對我笑。將銀子放在桌子上,我也趕忙追了出去。

“公子,用完膳就回去吧,這邊治安可差了!可別讓哪個不長眼的傷了您。”現下最重要的就是趕緊把這個神仙趕緊送走。

我耐心的勸李乘川,還不等他反應,眼前火光一閃,我愣了一下,剛說完治安差就真的給我來這個?我反手抓著李乘川,拉著他倒向一邊。

一只裹了火球的箭射在我們旁邊的地上......

李乘川拍拍袖子,不慌不忙的站起身,一邊將我也扶起,一邊還從容的跟我道了個謝。

“殺!”一聲大吼。

我滿頭黑線,這么巧,被我趕上了?能不能等我走遠點再殺他啊?不要連累無辜啊!親?

看了一眼站在原地,一點也不慌張的李乘川,我嘆了一口氣,認命的抓起他的手,一路狂奔。

人在屋檐下,該低頭時就低頭.....這是我多年的至理名言啊......看見南墻,還拼命撞的.....那就是神經病!

跑了好久,直到感覺身后的追兵沒有再趕上來,我才吁了口氣,停了下來.....

一旁的李乘川彎著腰,氣喘吁吁,原本就白的臉,現在更白了......再跑,我估計他就要死在我手里了......

我搖頭,這體質也太差了吧....還不如我呢….

“這是哪兒?”我環顧四周,一片芳草萋萋。

李乘川抬頭瞥了我一眼,沒有開口。

白色的繡袍上沾染了泥漬,梳的一絲不茍的頭發也散了幾縷下來,掛在額前。一陣清風拂過,揚起他額前的發絲,我不禁暗自咂舌,不得不說,李乘川長得太好看了,怪不得南召喜歡,看他這個落魄樣我也忍不住心疼他。

他看著眼前的碎發,愣了一下,隨即以指代梳,將漏下來的頭發重新梳了上去。

“誰讓你拉著我跑的?”梳好頭發,他看向我,有些疑惑,聲音中還帶著不規律的喘息聲。

我不可思議的看著他:“陛下,是我救了你好嗎?如果不跑,你現在就撂那兒了!”

“救?”他好笑的看著我,“你真以為就你還能甩掉那些人?”

嗯?難道不是嗎?

“你不會真的覺得那些受過專業訓練的殺手能讓你輕易逃脫掉吧?”

不能嗎?我尷尬的笑了一聲,“呵呵......也許今天我跑太快......他們迷路了呢?”

“你還真是樂觀啊。”他凝視了我半晌,忽然開口。

“他在那兒!快!”身后傳來大喊聲,我一回頭,媽呀,那些人此刻又追了上來!

我顧不了太多,拉起李乘川就進了一片密林。

密林中草木長的十分繁茂,走了沒幾步身上的衣服就被劃破,皮膚暴露在空氣中很快也染上了一條條血印,那些人見我們進了密林也追了進來,逃跑間我和李乘川跑散了,我身后不遠處都是刺客,我咬牙,都追我干什么啊!皇帝在那邊呢!腳下一個不留神,我被一個橫在地上的樹干絆倒,在地上滾了幾轉咚的一聲掉進了一個大坑中,我的尾椎骨短暫性的失去了知覺,巨大的碰撞讓我一下子岔了氣,連聲音都出不了了。

但是正因為沒了聲音,那些刺客們一下子失去了方向,站在原地停留了一會兒就跑向了另一個方向。

躺在坑里,我動了動手,還好還好,還能動,沒摔成高位截癱就成……我艱難的靠著墻壁直起身,腿上感覺濕乎乎的,手一摸,全是血,我坐下身小心的掀起褲腿,腿上被拉開了一個很長的口子,肯定是剛剛掉下來時蹭到哪里了,我撇撇嘴忍住想哭的沖動,從衣擺撕下一塊長條簡單的包扎了一下傷口。

抬頭看看地面,這個坑挖的并不是很深,應該是用來捕獵一些小動物挖的坑,想起李乘川現在還生死未卜,我站起身準備去找他,但剛站起來我又縮了回去,這些人這么兇殘,我一出去說不定還沒找到他,我就先嗝屁了,我縮縮腦袋,我還是別去找了吧……

在坑外不遠處,李乘川面前跪了一排黑衣人,他負手背對著他們,密林里的透射下來的點點陽光灑落在他衣服上,語氣清冷,“丟了?”

“屬下該死!她突然之間消失了,屬下…屬下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約莫是掉進了哪個獵人的捕獵坑里,恐怕也是兇多吉少,陛下不用太過擔心!”黑衣人微微遲疑,斗膽開口道,“陛下,她現在已經失憶,不會對您再造成任何威脅,您真的要殺了她?若是日后宰相得知恐怕......”

李乘川轉過身,垂眼看著跪在地上的人,黑衣人立刻伏在地上,驚恐萬分,“陛下息怒!臣只是怕宰相大人知道后會對您不利,畢竟……畢竟那是相府的嫡女…….”黑衣人聲音越來越小。

李乘川伸手碰了碰額角的傷口,疼痛感瞬間傳來,良久才說道,“你們先回去吧。”

黑衣人領命而退,片刻間林中便剩了他一人。

李乘川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不知在想些什么。

地面上突然伸出一只沾滿泥土的手,我咬著牙用盡最后一點力氣爬出土坑,順勢滾到地面睡在地上喘個不停,經過了長久的糾結之后,我還是決定救李乘川,他那么弱要是被抓到就不好了,我在地上找了個木棍艱難的爬起來,走到之前被絆倒的樹根面前踢起來就是一腳,就是因為你!我才這么狼狽!

下一秒,我的眼淚就疼的流了出來,我看著那塊樹干,改用手打了它一下,“等著!等我回去了,我一定把你弄回去劈柴燒了!”

我直起身看看周圍,四下現在一片安靜,那些人估計走遠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樣了…顧不了那么多了……

“李乘川!”我扯著嗓子喊了一聲,林間的一些飛鳥被我嚇得撲棱著翅膀飛走了,剛剛出了密林的黑衣人看見林中突然驚飛的一片飛鳥也停下了腳步,其中一個黑衣人對著領頭的低聲道道,“頭兒,要不要去解決她?”

領頭的那人看了一眼飛鳥的方向,眼神復雜,“不用,現在殺了她,陛下若是有一天會后悔了,遭殃的還是我們…….撤吧。”

“是!”黑衣人得令,徹底遠去。

在離我不遠處的李乘川聽見我的喊聲回過神,四處看了看彎下腰在自己臉上抹了點泥,隨即應了我,“我在這兒!”

聽見回應,我撐著木棍艱難的尋著聲音找去,果然在不遠處找到了李乘川,我開心的向他搖了搖手,撥開草叢一瘸一拐的跑了過去,李乘川看到我的狼狽樣,先是皺了皺眉替我把頭上插著的雜草拔掉,才扶著我坐下,“你怎么搞成這樣?”

“別提了,我逃跑時被絆了一下,掉進一個坑里把腿都摔破了!”我輕輕拉起褲腿,血似乎已經不流了,我舒了口氣,說道,“幸好他們沒有抓到你,你以后出門一定要帶護衛啊,要是再來一次我可不保證你能全身而退!那些人追的實在是太狠了,完全不給我踹氣的余地!”

李乘川看我掀起褲腿眼神微微詫異,在我滔滔不絕的時候替我輕輕拉下褲腳擋住露出來的皮膚,“你擔心我?”

“當然擔心啊!你要是被他們殺了,我該怎么辦!”李乘川看向激動的我,我的舌頭頓了頓,好像誤會了,趕緊改口道,“呃…不是那個意思,我沒有繼續喜歡你啊,我只是怕你死了連累我落個護駕不周的罪名……”

“原來是怕死啊。”李乘川收回視線,“怕死你剛剛還那么大聲叫我的名字?”

他一提醒,我瞬間跳了起來,奈何腿上的傷我又重重的的坐回了地上,疼的我齜牙咧嘴,“你說的對,快!快換個地方,被他們發現就完了!”我看看自己,看看儀態還十分完好的李乘川,咬咬牙,“我腿傷成這樣,肯定是走不遠了,要不你先走吧!等你回了宮告訴桑止來救我就好了!”

我閉著眼,一副大義泯然的赴死模樣。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李乘川站起身沒有一絲猶豫,自己臟臟兮兮,還在關心一個完好無損的人,這次生病果然......要是換成以前……李乘川眼神暗了暗……肯定會立刻知道是我想殺了她吧……李乘川看著依舊緊閉眼睛的我,猶豫了一瞬終于還是彎下腰輕輕把我抱了起來,這輩子估計和她都要牽扯不清了……

感覺到被抱起來,我睜開眼,映入眼簾是李乘川一雙如同黑曜石一般的黑色眼睛,我呆呆的看著他,李乘川看我的呆樣,抱著我的手緊了緊,“我堂堂一個君王哪里能把你一個弱女子扔在這荒郊野嶺的,等出了林子,我再找人來救我們。”

我眨巴下眼說了句謝謝,就把臉埋了下去,這還是我第一次被別人抱……有點激動……

說話間,原本還晴朗的天空突然變暗,我看看天上的太陽已被烏云遮蓋。明明早晨還是晴空萬里,現在天地間卻是一片墨色,那般濃郁的黑,昭示著風雨的氣息,四周只剩下呼呼的風聲。

“先找地方躲雨吧。”李乘川看著天空馬上就要下雨,抱著我快步向外走去。

雷聲轟隆隆的低吼,我拍了拍李乘川的肩膀,看著天上的烏云,緊張的不得了,“快走快走,下雨天在樹底下肯定會被雷劈的,像我這種破壞別人婚姻的更是要被劈,你快點走!”

李乘川看這懷里的我一臉緊張,嘴角無意識的彎了彎,沒有多說什么,加快了腳步向林外走去,但抱著我的手依舊十分平穩。

離我們不遠處便有一個石洞,我們躲了進去,李乘川放下我后,走到洞口在懷里掏出一個東西往天上放出了一個煙花圖案,然后也進來找了一個地兒坐了下來生了堆火。不一會兒,雨也開始淅淅瀝瀝的下了起來,冬日里的雨水陰涼透骨,我用力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希望能暖和一點。

我往火堆的地方靠了靠,問道,“對了,今天為什么會有人刺殺你啊?”

李乘川挑火堆的手頓了頓,淡淡道,“不清楚。”

我靠著火堆搓搓手,皺著眉頭道,“果然跟桑止說的一樣京都的確不是很太平,現在大街上都敢公然殺人,而且還是殺皇上,真是沒有王法了!”

“桑止?”李乘川看向我。

“對啊,上次花燈節他來找我時和我講的,那日我去找他說了兩句話,回頭你人就不見了,你說你怎么跑那么快?”

“你不是一向和他關系不好嗎?”李乘川看我提起桑止一臉笑意,微微皺眉。

“怎么會?怎么你們每個人都這么說?”我抬頭笑嘻嘻道,“我知道了,因為生病吧,人總是會變的嘛!喜歡的人會不喜歡,不喜歡的人也會變喜歡,這不是很正常嘛?”我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本正經道,“一切以現在的我為準,我現在喜歡那就是喜歡!”

火堆里的木頭被李乘川挑碎蹦出來一些,嚇得我往后移了一步,從他手里搶過木枝,露出一絲嫌棄,“陛下,您連火都不會挑啊,這樣很容易滅掉的!唉…還是換我來吧,您歇著吧。”我撐著臉挑著火,嘆了口氣,“街上的人們明明那么祥和,怎么就會有刺殺呢……”

“繁華的表象之下永遠都是深不可測的危機。”李乘川站起身輕輕開口,語氣中透著一絲深意,他看著我緩緩開口,“看似安全的背后永遠都隱藏著一些恨不得你死的人,我如此,你也如此。”

我看他一臉認真,干笑了兩聲,說有人想殺他,我信,畢竟他才坐上皇位根基不穩,說殺我……不至于吧…我這么純良還不至于被殺吧?再說了我的才女之名傳遍整個京都,人們都很愛戴我,怎么可能會殺我?這次被追明明都是他的責任…

我挑著火,不接他的話茬。

李乘川繞到我旁邊坐下,靠著巖壁單手放在膝蓋上,挑眉道,“你現在可比我危險多了,我有禁衛軍的保護,而你什么保護都沒有,以前得罪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現在都忘的一干二凈的,說不定你哪天走在大街上就死了呢。”

我皺皺鼻子,表示十分不屑于他的恐嚇,“你騙誰呢?我怎么會有什么仇家,充其量…不就是你嗎?”

李乘川脫下外衫劈頭蓋臉的蓋在了我的頭上,我從衣服中伸出腦袋,笑瞇瞇道,“你這種似乎也不算什么仇人。”

“你再病了,宰相會找我麻煩的。”李乘川整了整內衫,抱著手臂靠在巖壁上閉著眼,“我已經通知了救兵,很快就會有人找來,你腿上有傷先休息一下吧。”

不知過了多久,洞外的雨也漸漸停了,天依舊陰沉沉的,我估摸著現在應該得是晌午了吧。

身旁的李乘川依舊閉著眼,也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在假寐,我靠著巖壁艱難的站起身走到洞前,洞外除了風將草吹的東倒八歪的,就什么都沒有了。我心中哀嘆,救兵什么時候到啊,我看看自己已經失去知覺的腿,再不來我腿就廢了……

“陛下,這么久都沒人來尋你的嗎?”我回頭看著李乘川問道。

“......”回答我的是一片寂靜。

“陛下!陛下!”

“召兒......”

“陛下.....”

遠遠的,幾匹駿馬奔馳而來。

我循聲望去,首當其沖的人一身墨色的長衫,正策馬揚鞭飛奔而來,一路濺起積水無數……

我瞇著眼看向來人,是桑止!

“桑止,我在這!”我興奮的向他招手。

桑止猛的勒住馬繩,在不遠處停下,翻身下馬向我跑來。

隨后趕到的是幾個侍衛打扮的人。

死里逃生之后看見熟悉的面孔,實在是太激動了。

我瘸著腿跳了過去,也不顧周圍其他人往他身上一撲,鼻尖瞬間充滿了一股淡淡的藥香味,我把頭埋在他的胸口有些委屈:“桑止!你怎么才來!”

周圍跟著的幾個人被我不避諱的舉動驚得都忘記了要去找他們的陛下,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嘴巴張的老大。

許是病弱許久,也承受不住我的體重,桑止抱著我向后倒退了好幾步。

還坐在洞中的李乘川看著寧桑止懷里的我,瞇了瞇雙眼。

“咳咳...咳...咳....“桑止放開我,猛烈的咳嗽了起來。

我放開桑止,擔憂的看著他,看來我撲過去的勁太大了…….

“桑止,你有沒有好好吃藥啊,傷寒怎么還沒好?”

桑止漸漸止了咳,用袖子捂著嘴,有些氣弱,“沒事,快好了。”

說話間,李乘川緩緩站起身,整了整衣冠,翩翩走出了石洞。

桑止隨即走上前向李乘川恭敬的行了一個禮,“陛下。”

“嗯。”李乘川抬手示意他免禮,“今日有賊人突襲,南小姐救駕有功,擇日封賞。桑止,今日你便將南小姐先送回吧。”

“遵旨。”

等李乘川先隨侍衛離開之后,桑止看向我腿上的血漬,微微凝眉,“這是怎么了?”

我把裙擺往傷口處遮了遮,“沒事,擦傷而已。”

桑止往前兩步想要查看我的傷口,但又覺得不妥,轉而抱著我上馬,桑著也跟著翻身上馬。

“召兒,我們很快就會回府,你不用擔心。”桑止勒起疆繩,馬兒就飛快的跑了起來。

府門口,桑止將我抱下馬,交給了門口一直在等候的歸蘭,歸竹。

歸竹扶著我,我回頭,“桑止你不陪我進去嗎?”

桑止站在門口,微笑道,“召兒,你還未出閣,我總是進你的閨房不好,等下次我正式登門拜訪時再來看你。”

我撇嘴,規矩真多,“好吧。”

我倚著歸竹一瘸一拐的走進相府,歸竹扶著我一看見我眼淚就又吧嗒吧嗒的掉個不停,我嘆了口氣,“歸竹,我只是受了傷,別跟哭喪的好嗎?”

“知道了…小姐…”歸竹哭哭戚戚的回道。

一旁扶著我的歸蘭看著我腿上的血漬,擔憂道,“小姐,您這出去吃個飯怎么還搞個這么大的傷回來啊?”

“別提了,這點小事你別告訴爹爹娘親,先去弄點吃的給我吃一下,我快餓死了!”我埋怨道。

“是,那歸竹先扶您回屋,我去請了大夫就去幫您弄點吃的。”歸蘭將我完全交給歸竹,快去先回了傾竹苑替我準備。

在歸竹的攙扶下一瘸一拐的總算回了屋里,大夫替我簡單的處理了一下傷口,我便把人都趕出了房間,開始一個人在屋里悶頭猛吃。

“小姐,外面來了一個宮里的人。”歸蘭推門進來。

宮里的人,我擦了擦手,拄著拐走到門口,一個宦官模樣的人站在院子里,手中拿著一卷黃色卷軸。

“您是?“我打量了一眼來人,長相不算好看,但是卻十分端正,看上去大概有三十歲的樣子,穿著一身官服。

“回南小姐的話,我是陛下身邊當差的王舛,陛下有旨,您接旨吧。”

有旨?圣旨?我眼睛里瞬間有了光亮,肯定是要夸我護駕有功!

我開心的準備跪下接旨,王舛卻叫停了我,笑瞇瞇的說道,“陛下說您腿上有傷,就不用跪了。”

“這么好!”我覺得李乘川真是太貼心了!

“奉天承運,皇帝召曰,今朕遇襲,得宰相女救,現賞黃金百兩,宮中襲興慶殿掌事一職,欽此!”王舛展開圣旨念道。

我心中大喜,黃金百兩,天吶,那得多少錢啊!發財了....發財了....

“恭喜了,南掌事,得黃金百兩,更是襲得宮中要職,此后一起侍奉陛下,還望互相扶持啊!“

我接過圣旨,一臉問號,什么叫一起侍奉陛下?打開圣旨細細一讀,襲興慶殿掌事一職?掌事?掌什么事?讓我一個宰相嫡女進宮當婢女?還恭喜?

“公公,這圣旨能收回嗎?我不要賞賜,幫陛下解圍那是我應該的!”我滿臉苦笑,比起當宮女,這一百兩黃金我還是不要了吧。

“南掌事,這陛下金口玉言,改不了的呀!”王舛靠近我悄悄說道,“您放心,您不需要做什么事,陛下賜您這個職位是為了讓您好進宮養傷,宮里有更好的太醫,一定不會給您留下任何毛病!”

“我不想要還不行?”想到南江之知道這件事的模樣,我笑的比哭都難看。

“不行。”

“我就不要了,又如何?”

“欺君枉上,辜負君恩,可是要殺頭的。”王舛做了一個殺頭的姿勢,“南掌事,只是進宮養傷,您不需要做任何事情。”

“那...我還是要了吧.”我遲疑,馬上南江之回來會不會直接進宮把我給揪出來…..

“南掌事,那咱進宮吧?”王舛向外走了幾步,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現在嗎?”我驚訝道,這也太快了吧,我這才回府啊。

“陛下有旨,接旨后即刻入宮進職。”

“王公公。“南江之從苑外走了進來,一臉陰沉,“可否讓我和小女再敘談幾句?”

我看著他抖了抖,完了。

“宰相大人。“王舛向南江之行過禮后,恭敬的退到苑外,“自然可以,只是不可過久,待會兒還要進宮面圣呢。“

“自然,不會讓王公公為難的。“

院子里只剩下我和南江之兩人,南江之回頭皺眉看我,“怎么回事?陛下怎么突然要你進宮了?是不是你又做了什么?”

“沒有....“

“說!“

南江之突然吼我,嚇得我一個激靈,“就....就早上出去吃早飯*,然后遇上了....然后有人要刺殺陛下....我就救了陛下....“

“陛下不在皇宮,怎么會在宮外?“

“這我哪兒知道....“

“僅于此?“

我點點頭。

南江之瞟到我腿上的紗布,眉頭皺的更緊,“腿又怎么了?”

“不…不小心磕傷了……”

“嚴重嗎?”

“沒事,只是劃了一道傷口…”我抬眼看著南江之甚怒表情下藏著的心疼,心里也明白這件事是我不好,輕輕開口認錯,“爹爹,我知道錯了,我只是早上出去吃個混沌,也不知道為什么會遇上陛下,我真的沒有故意去見他…您別生氣了…”

南江之嘆了一口氣,手輕輕放在我的肩膀上,神色憂傷,“宮里不比外面,你要小心一些,陛下他…不像你看到的那么簡單…”

南江之放下手,轉身出了院子。

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我就跟著王舛進宮了,王舛知道我腿腳不便命人抬了個轎子幫我代步。

王舛說,宮中有宮裝,不需帶衣物,首飾也不需帶多少,到是可以多帶些銀兩,倒還有些用處。我深覺王舛說的有理,便將李承川剛賞的一百兩黃金全部又收拾收拾全帶進了宮。

坐在轎子里,宮道的遠處一個十分豪華的宮殿,我從包里拿了一錠黃金塞進王舛手中問道,“王公公,這興慶殿是什么地方啊?”

王舛掂量了一下金子,裝入袖中,喜笑顏開,“這興慶殿是陛下的寢殿,陛下不在嬪妃處留宿時,都是住在那里的。“

“那陛下嬪妃多嗎?“

“現下還只有賢妃一人。“王舛向上拱了拱手,“陛下勤政愛民,登基于今很少入后宮,后宮自然不充盈。“

“那我擔了掌事一職,當真不需要我做什么?會不會等我好了后,就要打掃大殿,洗衣什么的?”我擔心道。

王舛被我逗笑了,“自然不用,等您腿好了,您只要照顧好陛下的衣食住行就行,其他雜事不需您動手的,您還是和您在宰相府中一樣,有人服侍,您無需太過憂心。“

“可你不也是照顧陛下的嗎?“

“是,以后我與南小姐就是共事了。“

“那還望王公公多多提點。“

“客氣客氣。“王舛指了指前方的宮殿,說道:“掌事,前面便是興慶殿了,掌事先去謝恩吧。“

下了轎,我跟在王舛后面進了興慶殿,此時天色已晚,殿內一片燈火通明,我私下張望殿內沒有服侍的宮人,靜悄悄的,唯一的聲音就是我的一瘸一拐的腳步聲了。

繞進內殿,便看見李承川一人坐在書桌前,此時的他已經又換上了一身蟒袍,專注的看著手中的奏折,燈火映在他的一半臉上,更顯得他的棱角分明,薄薄的嘴唇微微抿起,眉頭微皺。

“陛下,南掌事到了。“王舛道。

“起身吧,王舛你去告訴賢妃,今日也不必等我了。“李乘川沒有抬眼,淡淡吩咐道。

“是。“王舛起身退下,殿內就剩下我和李承川兩人。

他看著手中的文書也不說話,我站在一邊有些尷尬,“陛下?“

“坐吧。“李承川示意我坐下。

我看看一旁的椅子,大大咧咧的走過去坐了下來,順手拿起一旁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陛下,您的好意我真是心領了,賞了黃金真的就夠了,這傷其實并不重,還不需要到勞煩醫官的地步,要不您把我送出宮吧?”

“進宮養傷?王舛說的?“李承川放下手中的奏折,踱步走到我面前。

“什么意思...這不是你讓王舛說的嗎?說我進宮只是來養傷的?”我愣了一下,敢情我進宮不是來養傷,而是來做苦力的啊!

“那你好好養傷吧。”李乘川不在意的笑了笑,“等會兒會有人帶你去你的住所。”

“陛下,你這話說的不清不楚,到底是讓我來養傷還是來干苦力的啊!”我不滿的嚷嚷道。

“兩個都有吧。“

“陛下,我可是救了你啊!您怎么忍心?”我抬頭看李承川一臉痛心。

李乘川指了指自己的額頭,“這是對你的處罰。”

“那我不還救了你嗎?賞呢?”

“黃金百兩,進宮養傷便是賞。”

我無語,看來他是個記仇的人!我救了他的命他竟然還找我秋后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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