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呢？”
楚焯懶洋洋地說：“查不出身份是執法煙雨峰的事兒，瞞得過煙雨峰是我的事兒”
他忽然往前傾身，直直看著林若，就這么盯著，看得林若這個心有所屬的少女都禁不住臉紅。
楚焯嗤笑出聲。
“——怎么想來好似都不關林師妹的事兒。”
林若臉上更紅，卻不是被盯了羞的，而是怒火中燒而火紅起來。
林沁從前頭的愣神不明所以中回過神，看見本來彬彬有禮又疏離的楚師兄不再保持風度，而自家被嬌養慣了的妹妹氣得要炸，連忙上前勸和。
“林妹妹，這是你要拜托師兄事兒，”楚焯瞇了瞇眼，“不是讓你來盤問的。”
林若又要開口，被林沁匆忙攔下。
林沁沒搞清剛才怎么回事，怎么楚師兄佈個陣自家嫡妹這么大反應，可她也瞧出了楚師兄漸生的不耐。
“我想師兄的提議定然是好的，愿聞其詳。”林沁說道。
楚焯其實也沒怎么氣，就是覺得林若揪著讓人有點兒煩躁，對林沁他顯然平和許多。
“帶林大姑娘回宗門吧。”楚焯攤手，“只要進了九玄派，林家便不能同在京城這般，肆意妄為。”
林沁同意他的想法，卻仍面有難色：“師兄不知，我姊妹二人在門中皆算不上能說上話的弟子，這要是貿然接長姊……”
楚焯立刻明白，思量著，他食指關節印出兩道牙印。
“當然，不是太久，不會給師兄添麻煩……”林沁見他沒出聲來對，連忙補充道，一邊還不忘抬手壓了壓又對發言躍躍欲試的妹妹。
仙門規矩各異，可為了不讓自家門檻太低，關系戶、探親還是接親友來小住這些，不是門內說一不二或是有點兒話語權的人，是決計不能的。
楚焯雖然遠遠還稱不上門中大佬，可他有個獨掌一山大權還看起來深藏不露的師尊，還是浮雪山唯一一個嫡傳弟子。
這使他能夠和早已成名、在門內受到諸多弟子仰望的公孫紫靜、謝承希等天之驕子平等交流。
雖然不乏他半年金丹被人稱新一代天才的實力作用，但這層身份的確使得楚焯在很多峰主大佬面前掛上號，便是偷渡了個凡人進去，多半也會被睜只眼閉只眼。
只是……不知道會不會給師尊帶來麻煩？
楚焯想起那日在浮淵時，前任師尊跟現任師尊，亦卿和與亦清遲之間不怎么友好的對話，又猶豫起來。
【答應她。】
耳邊驟然又熟悉的聲音輕輕飄來，楚焯抬頭看了被遮住的房間一眼。
【師尊？師尊您同意？】
【嗯。】
【您一直在聽嗎？】
【……】
楚焯不甘于無辜的被沉默。
【師尊？】
【……】
他不死心，然而沒用。
【好的，我知道了。】
只是片刻，食指便從牙下被撈了出來。
楚焯凝眸看著林沁，“可以，但我有個要求。”
“師兄請說。”林沁遲疑了下，最后目光堅定地說道，“凡我林沁之所能，必竭力做到。”
就連林若都詫異地看向她。
林沁是一個庶女，一個出自林家家主愛人肚子里的庶女，從小沒少被林家主母搓磨，然而她卻愿意對林家主母的嫡“長女”報以這樣大的善意？
不，這已經不是善意了，哪有善意可以讓人這么做出承諾的？
林沁面對兩道驚訝的目光，低頭笑了笑，眼里有著無邊溫柔。
“長姊助我良多。”她如此輕描淡寫地帶過，象是單純和他們解釋。
可楚焯眼尖地看見林沁的眼里漫上了水霧。
他沒說什么，當然也沒打算強求林沁告訴自己什么，只是點點頭，“我要做的事兒在明晚的宮宴上，你們配合我。”
這個宮宴不對所有人開放，若不是安樂公主說了，楚焯也不能知曉。
既然知曉了，便要好好利用一番才是，楚焯一哂。
林若和林沁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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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達成了交易，楚師兄應該很快就會動手，林沁已經做好親自應付嫡母的準備，卻萬萬沒想到——楚師兄下手這么快！
翌日一早，林沁起身吸取薄弱靈氣以修煉時，便聽見外頭熱鬧得很。
林夫人一大早被吵起，氣得臉色鐵青，幾乎是以最快速度讓侍女收拾好自己，馬上就從院子里沖了出來。
“盡瞎嚷嚷！林府是菜市場呢？沒規沒矩的賤蹄子！”
林夫人破口大罵，聲音尖銳得嚇得屋檐上小憩的鳥兒們撲騰著翅膀兒，顧不得還一顫一顫的就匆匆飛走。
府里的小廝和侍女們也嚇得閉緊了嘴。
林夫人揮揮手，讓心腹侍女去問怎么回事，自己就這么等著，高高在上的瞧著這些不安份的奴才們，強壓著火氣等著。
不一會兒，心腹侍女面色凝重的走了回來，在林夫人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什么？”林夫人大驚失色，她又氣又驚，“可是真的？”
心腹侍女點點頭，“伺候大姑娘的侍女起夜時，秉燭去探看大姑娘……那床便沒了人影。”
“大半夜沒了人影？”林夫人用力掐住心腹侍女的手，侍女痛得吸了口氣，一聲也敢不吭。
林夫人發泄了點兒，這才又仔仔細細瞧了面前這些侍女小廝幾眼。這一瞧才瞧出熟悉，她指了幾個，“你們幾個，伺候大姑娘的，出來回話！”
被夫人親自認出來的小廝和侍女唯唯諾諾地走了出來，頭都快低到地上去了，不敢直視主母的目光。
林姿雖是不為林夫人所喜的殘廢女兒，但到底還是她的嫡長女，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她的顏面。這樣想著，林夫人怒道：“大姑娘何時不見的？可有見過外人？”
那個發現林大姑娘不見了的侍女被推了出來，她顫著聲一一回答。
“回回、回夫人，約、約莫是三更的時候，大姑娘她、她不、不見外人的。”
林夫人不耐地吼她：“你不會好好說話嗎？”
侍女被嚇得身子一震，捏緊了掌心，正要強逼自己鎮定下來回答時，林夫人想起最關鍵最緊要的事兒，又問：“不對，沒有人的話林姿怎么跑的？她的輪椅呢？她的輪椅還在不在？”
一旁的小廝推來那張木質平實的輪椅，那輪椅看得出年歲了，被推來時輪子轉動間還發出“喀喀喀”的聲響。
林夫人皺眉不愿再看，她高聲道：“大姑娘可沒法走路！”
心腹侍女在她身旁等待指令。
“傳我命令，關門鎖府，不許任何人不經稟報我出入府邸！”林夫人揚聲說著，目光鋒利地掃視了一圈奴仆們。
府里隨著這聲指令進入了“府禁”狀態，奴仆們戰戰兢兢起來，完成工作比平時認真了十倍，就怕一個沒注意就被氣正當頭的林夫人給逮了著。
到時候哭都沒地哭去。
把一切收入眼底的林沁緩緩吐了口氣。
她知道，楚焯師兄成功了，遵守了他們的約定，那么她也必須實踐她的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