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維聳了聳肩說：“沒辦法，你們都知道我花錢老是大手大腳。如果不掙點錢，過幾天又得借你們的。”
杜洋說：“那你還是趕緊掙錢吧，回頭我們也能多跟著下幾回館子呀。”
秦輝跟著起哄：“對，最好每個月有一次。”
小蔡又好奇地問：“熊大你又不缺錢花，做什么生意嘛？”
熊大撓撓頭說：“我爸說我不是做生意的料，我要是能跟許總學個一兩招，回去一定能讓我爸嚇一跳。而且上課多無聊，做生意多好玩！”
他雖然不像許維那么渣，但學習也一直不怎么上心。于是602的兩大學渣，不自覺地就“渣”味相投了。
“班長，你不會也想做生意吧。”方子琪不解地問。
其實大家都不太理解為什么許維能追上林筱。雖然最近許維突然表現出一些神奇之處，但這些做生意的套路怎么會吸引到一個品學兼優的學霸呢？
“我好奇的倒不是做生意賺錢……”
方子琪以為林筱是徹底被許維迷住了，揶揄說：“那你到底對什么好奇呢？”
“我是好奇如果以后真的取消分配，大家都自主擇業了，以后這些未來的老板們到底在意什么能力？要是不靠分數和關系了，我們靠什么找工作呀？”
原來許維的話真的被林筱聽進去了，她已經在想象那種憑能力實現自我價值的可能了……
“真的會取消分配嗎？”小蔡臉上一黯。
這個消息其實已經傳了好長時間了，但只要沒有最后公布出來，誰也不會相信它是真的。
林筱攏了攏頭發說：“真的假的其實不重要了。我聽沈老師說，南門市場原來的江海包裝廠一倒閉，好幾個剛剛分配過去的大學生也都下崗了。這樣的分配跟沒分配有什么區別？”
小蔡不以為然地說：“那是他們運氣不好，分配了一個倒霉單位而已，等分配的時候不光是憑成績，還要找找關系的。”
林筱坦然地說：“我家就是普通人家，關系是肯定指望不上。不過我覺得等我們畢業的時候，恐怕關系也用處不大了。”
“為什么？”
“你看江海市，在我們這一地區是很典型的一個地方吧？包裝廠倒閉了、服裝廠倒閉了、開關廠倒閉了、無線電廠倒閉了……應該還有很多都在倒閉的路上吧。我不知道這種情況下哪個單位不是倒霉單位？”
雖然大家都還是大一，但這些問題也不是沒有考慮過。整個社會進入九十年代以后，社會的變幻總是讓人們的思維來不及跟上。
以前父母輩串門的話題都是問，單位福利怎么樣？過節哪家單位發的福利好。可漸漸地大家聊得家常也變了，變成了單位還好嗎？XX單位下崗了嗎？
尤其是這幾屆突然被取消分配的大學生，恐怕受到的沖擊是最大的，只不過現在那只靴子還沒落下來。
“哎！想那么多干什么，國家總不會不管我們的。”
“對對對！一醉解千愁。”
大家都不自覺地轉移了話題，開始鬧酒，但氣氛卻沒有剛才熱烈了。
雖然酒杯碰個沒停，但各自應該都有各自的心思。
方子琪悄悄看看林筱，也許開始覺得林筱說得很有道理。小蔡和秦輝幾個平時認真學習的，也許還在執著著大學生的驕傲。
邊小軍和李建松就根本沒有在意剛才的話題，他們的心思都一直聚焦在方子琪身上。
熊大想法最單純，他相信許維，就一直跟定了他。
葉小培默默地沒說話，她沒考上大學，也許就沒有大學生的這些煩惱。之前她在大家面前多少還有些自卑，現在一看他們也有這么多煩惱，不免也悄悄自信了起來。
許維悄悄地看在眼里，在這個轉型的年代，也許很多時候思維的轉變要比能力和背景顯得更加重要。
也許人生經歷的分野，其實在這樣的不經意間慢慢地確定了方向。
這一夜不少人應該都會思考很多。
……
第二天，等許維醒來的時候，宿舍已經沒幾個人了，就熊大在等他，
邊小軍不知又找了什么理由，借故去接近方子琪了。
小蔡和秦輝他們照例去了圖書館。
杜洋依舊去找女朋友了。
“許總，趕緊吃早飯吧。吃完了我們好出發。”熊大連早飯都已經幫許維買回來了。
許維看熊大一副摩拳擦掌的樣子，忍不住說：“你那么激動干什么？我們今天依然只是去考察一下。”
“我知道的，許總。你放心，我現在絕對有耐心”
熊大的耐心全寫在臉上，恨不得一分鐘之內把早飯給許維塞進去。
許維收拾完，跟熊大一起出了門。熊大還是去借了兩輛自行車，許維去7號樓叫上了林筱。
林筱跳上后座，輕輕地抱著許維的腰。
“出發吧，許師傅。”
三人有說有笑地騎往江海城區方向。
一路上許維和熊大顯得意氣風發，林筱坐在后面也不知不覺地被感染，看著許維的背影有些發呆。
雖然她對許維的生意一無所知，但不知道為什么心里卻對他充滿信心。
原來她對許維并不了解，這段時間接觸下來，她發現這個離經叛道的學渣似乎比大多數人都要看的更長遠。
就如同他的眼神一樣，他對很多事情的看法都顯得深邃。
而且……他對自己的感覺就像是認識了很久一樣。
不一會兒，就到了城區的邊上，老遠就看見一個黃色的身影在朝他們揮手。
原來是葉小培。
昨晚的聚餐，許維最后喝得有點暈，也忘了跟葉小培約時間和地點。
他們雖然是去考察尋呼臺，但卻沒一個人有尋呼機，這可苦了葉小培，一大早就等在他們進城的必經之路上。
“老師！熊大哥！林筱姐！”葉小培還真的叫上了老師的稱呼。
“小葉，你等了多久？”
葉小培笑呵呵地說：“我不知道你們時候來，一大早就在這兒等了。”
熊大突然變得細心起來，遞給葉小培一個小袋子：“小培，嘗嘗我們學校的早飯。”
“謝謝熊大哥。”葉小培轉頭問許維，“老師，你今天到底要考察什么？”
許維想了想：“先從價格考察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