霉味沖鼻。

柳冰凡皺著眉頭，醒了醒鼻子，在草垛上翻了個身，一下子清醒了。

翻身？

柳冰凡瞬間睜開了眼睛，入眼的是耳側的干草堆。

柳冰凡努力用手撐著坐起身來，借著透過破敗窗子照進來的月光，看清了自己一雙稚嫩的雙手。

手上無水泡燙紋，手臂上光滑細膩，不是自己那個給開水滾過丑陋不堪的皮膚。

柳冰凡張開雙手在眼前來回確認。

這是怎么回事？

她不是已經死了嗎？

難道是死不瞑目魂魄落在了這個小孩子的身上了？

不可思議在柳冰凡腦中泛開。

還未等柳冰凡理清思緒，外頭的對話從破敗的窗子傳了進來。

屋外，馬鈴兒低著頭，小心翼翼陪笑的站在楊氏身邊，輕聲柔語的說道：“娘，她沒事吧，要不我們給她找個人看看吧，她要是死了，爹爹回來后，不好交代。”

楊氏眉頭一揚，一把揪住馬鈴兒的耳朵，重重的往地上吐了口口水，嘴角一沉說道：“找什么找，本來就是擄來的，找個人來是要告訴所有人，我們家藏了個人嗎？”

說著眼睛往柴房看了一眼，眼中飽含怒意：“狐貍胚子，還想勾引哥兒，死了也算她活該。”

馬鈴兒被揪得深疼，卻不敢吱一聲疼，只能弱弱的說道：“可是爹爹還等著將她賣個好價錢呢，這要是真死了……”

楊氏眼神犀利的刮向馬鈴兒，看著那張臉，恨不得活埋了她，眼神中毫不掩飾自己對馬鈴兒的不喜和憤恨。

“不就是挨了一巴掌，淋了個雨就發燒了，真是晦氣，這要是死了就死了，本來就該死了的，要不是看她還算有姿色，哪還用得著浪費那口飯養著。”

說著立即用力揪起馬鈴兒的耳朵，說道，“我們家又不是第一次做這種勾當，死了就死了，往后山一扔就是了，你要是敢背著我給她找大夫，后山墳上便有你一個。”

“不敢，女兒絕對不敢。”馬鈴兒疼得眼淚直流。見楊氏說完松了手勁，趕緊將耳朵從楊氏的魔爪下移了出來。

用手揉著生疼的耳朵，一雙眼睛往四處瞄了瞄，不安的繼續說道：“看她的穿著打扮，像是哪家的千金，這要是……”

楊氏聽了，抬手用力拍了馬鈴兒一腦袋，怒聲道：“就你這出息，那夫人說了，要的就是她的命，咱們好心將她賣入窯子，都說好死不如賴活著，這是給她一條活路，就咱們這窮鄉僻壤的地方，誰能找得著！你要是敢找人給她瞧，小心我剝了你的皮。”

楊氏說完又用力揪了馬鈴兒的手臂一下，馬鈴兒疼得趕緊用手捂住自己的傷口。

柳冰凡躺在草垛上，腦子微微有些混沌。

夫人？

是誰？

誰要誰的命？

她的嗎？

這具身體的人？

屋外的說話聲還在繼續。

鈴兒搓了搓有些發冷的手臂，揉了揉被楊氏揪疼了的地方，繼續小心翼翼的問道：“那個夫人跟她到底有什么仇，居然會出重金要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