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我倒是有一個不成熟的想法。不知是否可行。”
“李郎中，我們在座這些位這些位掌柜、東家為人不拘小節，你不用這樣拘禮。你隨便說吧，也許就能解決我們的燃眉之急呢！”
劉夫人瞧著眾位老爺豪爽的說完，又拉著我坐下，示意我不必太過緊張。
“是啊，小兄弟，你說來聽聽吧！”
他們做善事的熱情似乎是感染了我。而且又不因自己的身份地位高貴而排斥我這樣一個小小的大夫。
我瞧著大家，有些激動的開口。
“城外聚集了那么多的流民，加上這兩日突然降溫，肯定已經有人染了病。我想先帶著幾個人去城外，看看有無瘟疫和流行病發生。然后各位再帶著現有的人出城組織搭建粥棚。”
“你這個辦法雖然可行，這瘟疫實在太可怕了，咱們不得不防。”
“對，還好小兄弟想的周到，往年人少，又沒有今年這樣冷，我們還真是沒有想到。”
“我李家的庫房里藥材頗多，你看著需要什么藥材就盡管跟長安要就是！”
我舅父指了指一直侯在門外沒進來的季掌柜。
我朝大家點了點頭。
“不過，這也還是不能解決咱們缺人的事情啊！”
劉夫人不解的瞧著我。
我淡定的一笑。
“有啊，咱們有人！”
“人在哪里？”
“李郎中，你快別賣官司了，我都著急了！”
劉夫人有些心急。
“如果城外那些流民身體健康，就是我們最好的人手啊！”
“李郎中，這大概不太可行吧，那些流民從西蜀邊境過來，能到了咱們這臨安城已是不易，若是還要讓他們幫忙搭建粥棚，他們可能幫不上忙啊！”
我笑了笑。
“張老爺，我知您的意思。我知他們是流民，不過，他們原本都是邊境的農民，也不乏身強力壯的漢子，我們可以讓那些六十歲往上的，十三歲以下的，老幼婦孺們先行休息。然后那些身強力壯的男人們幫忙搭建粥棚，那些婦人們幫忙熬粥。這樣，他們今晚就能吃上熱乎的粥了……”
待我說完，我舅父思索了一會兒，然后說道。
“好主意，這真是好主意。”
“李郎中，你怎么想出來的？”
我瞧著劉夫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眾位覺得如何？”
我舅父看著其他幾人問道。
那幾人也是紛紛點頭。
因為如果他們再這樣耗下去沒有再好的辦法，那些流民今晚恐怕就喝不上熱粥了。
舅父見眾人沒有異議，便招呼著門外的季掌柜。
“長安，長安……”
“老爺？”
“都聽到這位小兄弟說的了吧！趕快按照他的辦法去做。”
“是！”
瞧著季掌柜轉身要走，我也起了身。
“眾位告辭，我馬上去拿藥箱！夫人，我先走了！”
說完我便轉身追著季掌柜出去了。
“小兄弟，你不需要親自出城，我們有其它大夫。”
還沒待李老爺說完，人就已經走了。
“劉夫人，這位李姑娘倒是性子急！”
劉夫人點了點頭。
“李老爺不覺得她像一個人嗎！”
李老爺沒有說話，但是心里確是早有計較。這位李姑娘自從他第一次在布店里遇見就覺得十分眼熟，雖然她總是一身男裝打扮。而且長安在那次劉府飲宴過后曾經提醒過他，說他曾在西京城里也見過一位姑娘，似乎就是這位李姑娘。
他們不知這位藍姑娘為何從西京城來到這臨安城。傳聞她無父無母，是個孤兒，一來到臨安城的萊蕪鎮，便投宿到一對夫妻的家里以替人接生過活。
可是不管她的身份怎樣撲朔迷離，只是李玉石心里明白，她不可能是姐姐的孩子。
因為姐姐大概已經死了。
他已經慢慢接受了這個現實。
就即便是姐姐沒死，也有了自己的孩子，那么她為什么不回來看看自己和爹爹。
自己和爹爹找了她那么久，她又怎么會不回來呢！
李老爺面上一笑。
“也許只是相像罷了！”
……
然而，我聽見了身后舅父的叫聲卻還是沒有回頭。
因為我想幫幫他們。
幫我舅父。
我不希望看到他皺眉的樣子。
等我追上季掌柜的時候，已是到了剛才那個摔杯盞的院落門口。
見我好奇的往里探頭望了望，季掌柜又一把拉回了我。
“不要去招惹里面的人，她是瘋狗，只會亂咬人的？”
我心想，這大戶人家里的事情還真是多。
怎么我舅父的宅子里也有一個潑婦媳婦嗎！
“既然是瘋狗為何還要養在家里？”
季掌柜腳步一頓，吩咐了一旁的管家幾句，然后瞧著我。
“剛剛老爺說你不必出城？”
“為什么不讓我去？”
季掌柜想了想，皺了皺眉。
嘴唇努了努，似乎有什么事情難以開口。
“我怎么了，臉上有芝麻嗎？還是你們瞧不起我的醫術？”
如果是后者，那我認了。
若不是剛剛聽他們聊的群情激昂，我也不會腦門子一熱，還要去幫我舅父。
“你……你還小！”
季掌柜轉身，又繼續向外走著。
我還小？
真是瞧不起人。
“哎……你不是還要謝我救命之恩嗎？”
季掌柜瞧了瞧我，然后說道。
“對啊！要謝，所以現在你可以去東街的迎賓樓，我已經定好了一桌酒席。只是我現在有事，只能下次再陪你一起去了！”
“我不喜歡吃東西，會長胖！”
季掌柜腳步又一頓，然后回頭探究的瞧著我。
“那你想怎么樣？”
“我想你帶著我一起去城外，我要去幫忙！”
季掌柜有些擰眉。
“別忘了你還欠我一條命呢！”
“不行，那些流民可不是鬧著玩的，他們雖然可憐，但是每年都會有一些小的紛爭……”
沒等他說完，我便上前攔住了他。
“我可以一直在你身后啊，保證不離開三米遠。”
“你……不行。你是劉夫人的人，明日還是跟著劉夫人一起的好！”
季掌柜繞過我，似乎還是不愿意帶著我。
“嘿！你這個人，怎么這樣的食古不化呢！你欠我的可是一條命，難道，你一個大男人還保護不了我一個小……小兄弟嘛！”
還好的及時止住了脫口而出的話語。
可是季掌柜看我的眼神似乎又復雜了幾分。
我瞧著他的樣子，自知似乎已經沒了希望。
若是他再不答應我，我也只能明日跟著劉夫人一起去了。
我失落的垂下了頭。
“好吧！”
誰知季掌柜又突然開口同意了！
我得意的一笑。
剛要跟上他離開的腳步，卻見他又突然回頭，撞了我一個滿懷。
他趕忙往后退了兩步。
我揉了揉額頭，尷尬的笑了笑。
“你……你不許脫離我的視線兩步，必須跟在我的身后。”
我開心的笑了笑。
“遵命！”
不過，我怎么覺得自己想要做回善事這樣難呢！
還得如小學生一樣聽話才行。
哎！
我跟在季掌柜身后，他在半路又細心的為我買了兩個熱包子。
“吃吧，咱們這一去估計一時半刻都回不來。”
我半信半疑的瞧著他，而他說完后，就自顧自的快步向前了。
“跟上……”
我一邊吃著包子，一邊走著，誰知剛落下兩步，就聽見季掌柜的叫聲。
當我們出了城門的時候，我瞧見吳大人正和一位鎮守臨安城的武將在城樓上巡視。
季掌柜帶著我趕上了李家往城外送藥的馬車，我們便坐了上去。
城下的守軍見是李家的馬車并未多做盤問，便把我們放出了城。
我掀開車簾的一角，看著三三兩兩在城外徘徊的人們。雖然他們沒有我想像當中那樣衣衫襤褸，但是每個人似乎都無比疲憊。
有些富裕點的人家還能趕著馬車，帶著一家老小，但是那些步行的人們，腳下的鞋子已然磨得不成樣子。
我心下一陣凄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