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謠怎么也不敢相信，面前這個可能是失蹤少女案背后的真兇，居然會是自己在村子里見到的大夫溫染。

然而她更想不通的，是這溫染明明已經是薊莊五村中最受人尊敬的大夫，相貌不俗，年輕有為，甚至可以說，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在這薊莊五村中活的比誰都好。

這樣一個前路光明的人，為何要冒險做出這等滅絕人性的的事。

“溫....溫染....”伶謠掰開少女的手指，竭力喊道。

她要確認，這青年究竟是不是他！

青年依舊在專心致志的挑選小刀，似乎根本沒聽到少女的呼喊。

伶謠見狀有些不甘心，鉚足了力氣再次喊道：“溫染，你是溫染溫大夫對不對！”

這次的聲音比剛才的要大的多，青年終于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扭頭看向她，而后，在她驚詫的目光中，點點頭。

動作坦然，神情平淡。

“是我?！?/p>

簡簡單單兩個字，卻如同一道雷霆，狠狠的劈在了伶謠的身上。

雖說她對溫染的印象并不好，但自從聽了王叔說的話后，在她心里，溫染就已經是個心地不壞，面冷心熱的大善人，是值得她去尊敬敬佩的人，所以她不愿去相信，一個愿意不收銀子給窮苦人家看病的大夫，背后里會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溫....溫大夫，你真的是薊莊五村少女失蹤案背后的真兇嗎？”

伶謠心中還是抱著一絲幻想。

溫染目光平靜，道：“你不是猜到了嗎，還問我作甚？”

他再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絲毫被人拆穿真面目的驚慌失措，反而還一臉坦然。

伶謠呆呆的看著他，眼中的憤怒逐漸被點燃，道：“溫染，你為什么要這么做，你這樣每天去給大娘治病，眼睜睜看著大娘因為失去女兒變得瘋瘋癲癲，你心中就沒有絲毫愧疚嗎！”

溫染眼中閃過一抹追憶之色，喃喃道：“愧疚嗎，真是奇怪的感覺?！?/p>

說著，他又低下頭，精心開始挑選布軸里的小刀。

“......”

伶謠被他的舉動弄得一愣，自己說這么多，合著他是一句沒聽進去？

“溫染！”

伶謠交叉雙手猛然抓住少女的手臂，用力一推，將自己的手肘架在脖頸處，徹底擺脫掉了少女的鉗制。

溫染看來，道：“你要是傷了她，我就把你做成石像，跪著的石像?！?/p>

伶謠動作一僵，扭頭看去，只見他已經挑出一把精致的小刀，正放在燭火上炙烤。

他的話，是說給自己聽的。

“等等，石像？”伶謠反應過來，急忙問道：“你說的石像是什么意思？”

溫染用白布擦了擦刀刃，動作輕柔，神情專致。

“你在隧道中不是都看到了嗎，那些石像，你不覺得他們都與真人無異嗎？”

白布擦拭后的刀刃散著凜冽的寒芒，光是看一眼，就刺的眼睛生疼。

“你的意思是，那些石像，都是活人.....做的？”伶謠只覺皮膚上頓時布滿了雞皮疙瘩。

溫染反復打量著手中的寒刃，道：“對，而且，你很快也會成為其中之一了?！?/p>

咕嚕.....

伶謠下意識咽了咽口水，面不改色道：“我錯了溫大夫，是我錯了，我不該沖你發脾氣，這樣，要不我們先聊聊，我覺得我們之間一定是有什么誤會，你覺得呢？”

伸張正義是需要本錢和代價的，這個道理她很小的時候就懂，而現在，她并不覺得自己有本錢和溫染談條件，與其罵完他之后圖個開心，然后被做成石像，她寧愿茍且偷生，然后等逃出去后找伶官兒來端了這魔頭的窩。

溫染盯著她深深的看了一眼，伸出雙指輕輕勾了勾，那被伶謠掣肘住的少女突然咬了伶謠一口，伶謠吃痛松手，少女立刻如貓咪一般從她身上跳開，乖巧的走到溫染的身旁，將頭靠在他的腳上后，又開始輕聲唱著歌。

“沒誤會，不過我答應了紅衣卿天亮之前不殺你，我這個人向來言而有信，你現在可以抓緊時間享受你人生中最后的一段旅程?！?/p>

少女的離去，讓伶謠終于喘過氣，她貪婪的吸了幾口空氣后，才慢慢從地上掙扎起來，靠坐在一旁的石壁上，心有余悸的說道：“你....你認識伶官兒？”

紅衣卿在江湖上名聲的確響亮，但真正知道顧離卿就是紅衣公子身份的人卻并不多，這溫染能知道這些，要么說明他與顧離卿想熟，要么，就說明他可能還另有身份，并且這個身份在江湖上的地位還不低。

溫染似乎看出了她的小心思，淡淡道：“我知道你再想什么，不過就算你猜到了我的身份也沒用，因為我不會讓你會活著見到他的?！?/p>

“.....”

伶謠訕笑兩聲，心中暗道自己也是倒霉，這溫染在村子里的時候就整天一副誰都欠他十萬兩銀子似的，跟他聊天，他能把你給活活聊死。

“這樣啊，溫大夫，那你看，既然你現在不殺我，不如我們聊聊唄，你說你一人弄這么大一陣仗，不找個人說出來顯擺顯擺，一人悶心里多沒意思對不對。”

伶謠想了半天，終于憋出了這個新話題。

溫染淡淡道：“不對，跟你們這些凡夫俗子講了，你們也不會懂?！?/p>

伶謠聞言，臉上扯出一道勉強到近乎扭曲的微笑。

“得，您是神仙，我們都是凡夫俗子，這虧得你自己還是個大夫，自己病的不輕都沒給自個瞧好?！绷嬷{心中暗暗罵道。

溫染道：“你要在這么笑，我就讓你帶著這幅笑容進棺材。”

說著，他還吹了吹手中的刀刃。

伶謠頓時一激靈，收起笑容訕訕道：“別，溫大夫，那我就跟你講講我的事吧，我在金陵城賭坊那會，只要贏錢了，我就必須得找一人說道說道，不然沒人知道你的實力，后面就會給你嗮臉。”

“而且啊，你要是將自己的本事話說出來了，看著別人一臉羨慕佩服的表情，別提心里多爽了?！?/p>

溫染依舊不為所動，道：“我勸你別費心了，就算你哐出我為何要這么做的原因，你又能做什么，外面，天.....快亮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