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了半個時辰，就在凌云終于坐不住得時候，大殿走過來了一個臟兮兮的人兒。
和以前不一樣的是，現在的顧離淵雖然衣裳很臟，但是臉上帶著一份淡然，在恍惚間這神情像極了凌云的模樣。
顧離淵站在門外就看見了凌云正在院內等著而自己，旁邊桌子上還有糯米粉。
朝著這個方向趕緊跑了過來，一頭就扎進了凌云的懷里，凌云正要責問的話語還沒有來得及說出來，懷里就多了一個小人兒，正在低聲抽泣。
出口的話就變了一個調子，責問的話就變成了關心的話語，“怎么了？受欺負了？”
顧離淵抽噎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說著，“沒有，我還以為師尊不要我了，師尊，我錯了，弟子甘愿受罰，都是弟子不好，什么懲罰都原因，就算是去無上林喂野獸弟子都愿意的。”
凌云還沒反應過來，這個孩子怎么突然變成了這樣，不是他要鬧別扭，自己正在想辦法討好他？怎么就成了他過來主動認錯了？
依著凌云的心思也說不出什么安慰的話來，學著那些母親一般，輕輕拍著他的后背，手上一動，沒有想到這個孩子哭的更加厲害了。
本來以為一定會哭成一個花臉貓，但是顧離淵抬起頭來的時候，那真叫個梨花帶雨，長得好看連哭都這么好看。
凌云一哽，嘆著氣，語氣有些生硬的安慰著，“好了，無事”
“師尊，御風宗主是不是很兇？”顧離淵抬起頭來，眼角還掛著眼淚，正好依偎在凌云的懷里，趁機就往上蹭了蹭，凌云看透了他的小心思，干脆順勢把孩子抱在了自己腿上坐著。
也沒有嫌棄他身上的泥點子，聽著他的話倒是覺得有些不尷尬，回想起了自己今天的聽學是過去了，但是因為昨天沒休息好，今天在御風師兄那里補了一個覺。
御風師兄，不兇就是愛嘮叨，還是婆婆媽媽那種，為人嘛，現實版老父親。
發自內心的給出了中肯的評價，“沒有，他是我的師兄，很好，就像是尋蹤同你一般。”能看的出來這倆相處的也很好，尋蹤也是個面冷心熱的，總愛默默把事都給做完。
誰知道顧離淵不高興了，癟著嘴，露出一絲小孩子的天真，“那一定很不好，師兄很壞的，天天就要我背著背哪兒，頭都大了。”
凌云：……
“衣裳怎么回事兒？”這個衣服上的污泥明顯是去了那些潮濕的地方，前些日子下過雨，一般的地面已經干凈了，只有那些深處林子里面還可能存在著一些水坑。
如果他真的出去找自己應該不會走到密林深處才對。
凌云也不是個傻子，這點兒常識沒有。
顧離淵搓了一下自己的手指，上面還有一些泥土，伸出來給凌云看著，笑得一臉陽光燦爛。
“師尊，我剛才本來想著去尋師尊的，但是在樹林里頭看見了幾只野兔子，想要抓一只回來解解饞，但是都跑了。”
“宗門之內不可殺生！”尋蹤不知道什么時候走了出來，手上還捧著那本宗規。
看著顧離淵和師尊的相處狀態，眼里也是閃過一絲羨慕，但很快又恢復了那個懂事的師兄模樣。
“知道知道了！師兄就是個小古板！”顧離淵仗著自己在凌云的懷里沖著尋蹤做了一個鬼臉，模樣十分活潑。
這一舉動把尋蹤可是氣壞了，拿著誡條又要訓誡顧離淵。
顧離淵一下子從凌云的懷里跑了出來，躲在了的身后，還在故意動作挑釁著。
“好了，不要惹你師兄不快，快去換洗了，對了，給你買的。”凌云把人從自己身后揪了出來，這個小鬼頭順勢又賴在凌云懷里不肯走。
看到這兩個小毛孩子心里覺得欣慰，有一種老父親的感覺。
這個孩子好歹像是那些正常的孩子一樣，會哭會鬧會玩會笑，不像是之前能任人欺負的模樣。
今夜過后外門少了三位弟子，但是無人在意，外門弟子本來就不太規范。
況且還是消失的三個都眾人都不喜歡的對象，大家猜測這三個人約莫是一起偷摸著下山去了。
又是一個雨夜，顧離淵坐在自己的偏殿里面，看著自己的雙手，把它伸進了水盆中，蕩起了一層漣漪，似乎倒影出來今天死掉的那三個人，密林之中有兔子，自己可沒有說謊。
顧離淵也知道了再過一個月就是登臨之日，自己的能力卻有不足，這些日子天天找著尋蹤幫忙指導。
每每走到了師尊門口的時候，師尊總是事兒忙無法抽出時間教導自己，連著夜夜蹲守也沒有抓到一次。
凌云是登臨之日的主持者之一，這幾天也是忙得很，一得空就去了御風那里，一宗之主也是不好當的。
這一天晚上，凌云回來的時候，身邊還跟了一個弟子，看著年歲比顧離淵要大著一兩歲。
兩個人正在探討著讓學問宗法，凌云也是偏著腦袋認真給解釋著，旁邊身穿著藍色的弟子服，是御風那邊的人，名喚如玉。
“師叔，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多些師叔指點，弟子已然茅塞頓開。”
如玉本來在竹林那處僻靜之所學習恰好碰見回來的凌云，凌云瞧見他的樣子想到了這幾日冷落的顧離淵，心中不免有些愧疚。
雖然為自己弟子，但自己教導他的時日實在短淺，也就上去提醒了一句，誰知道兩人相談甚歡，竟然一直走到了凌云宗下。
“如玉，進去討杯茶喝。”
兩個人一路走來早就口干舌燥了，凌云自然領著人過來喝上一杯水才好。
“多謝師叔。”如玉常年排名第一，不管是禮法還是學識修為都是在眾人上的，連著尋蹤比起他來說都差上一點的距離。
顧離淵趕在門口原本模樣高興的等著，突然看見師尊帶了一個年輕人回來，眼里生出一些不快來。
自己最多忍讓師兄分享師尊的照顧，這個人又是誰？憑什么在師尊面前？
再次抬頭的時候已經是模樣乖巧，這次從院里斟滿了兩杯茶。
尊敬的彎腰遞水，“師兄，師尊請用茶。”
“這位就是離淵師弟吧，幸會，早就聽聞師弟的一些傳聞，果然傳聞就是傳聞。”如玉真的應候了這個名字，謙謙公子，溫潤如玉。
顧離淵站在旁邊繼續滿著茶水，“如玉師兄倒是和傳聞別無二般，陌上人如玉。”
凌云看著談吐自然的顧離淵，這才覺得時間漫長，三個月足夠已經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從他的身上竟然找不出來曾經的影子。
當然除了……做錯事兒就嚶嚶嚶以外……看著模樣像是一個內門弟子了，但是似乎離淵有些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