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沈巡這么剛硬。”
事后,余銀華咂舌。
孫素面色凝重,余銀華原以為是有什么不好的事發生,她們作了許多準備,竟不曾想是這么一出反轉。
不過以自己名義去訴訟完全就夠了,何必非要拉上他們呢?
余銀華不由多看了許臨兩眼。
“干什么這么看我?”許臨敏銳察覺到視線,警惕問道。
“沒什么,只是在想我們疑神疑鬼了那么久,沒想到竟然是個烏龍。”
許臨也是微微咂舌,從進門起那群工作人員詭異的眼神,到那位朋友略顯浮夸的發言,無不誘導她超不好的方向想入非非。
現在想來,是屬于娛樂圈人敏銳的八卦能力與洞察力,在沈巡派人過來后,掌握了一些消息,并開始在內部四散,所以這才看到她們兩個眼神不大對勁。
所以這么一來,怕是不出一天,圈里有能耐的人都會知道這條消息。
許臨一臉生無可戀。
想起孫素在最后一刻那意味深長的眼神,微微一笑:“我不會多說什么。”
許臨:“?”
你還會多說什么??
這事算是定了。
孫素大手一揮,說是會馬上同沈巡那邊的法務部聯系。
同時,也的確就許臨的發展問題進行了探討。
提及此事,許臨訥訥。
“雖然告確實該告,公司這方便拖著不大好。但你這兩年除了上回接的戲外,好像大多都是一些小角色,也不出圈吧?”
孫素目光如注。
“你的合同今年年底就該到期了,你也該為自己日后發展早做打算。”
說到底,公司運營必定需要利益的,無論許臨是誰,做了什么,一切都得以公司為準。所以即便知道許臨有這么一個朋友,權勢極大,也不妨礙孫素此刻的打算。
她這話明里暗里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如果說這最后一年許臨業績依舊不盡人意,那么公司便仁義至盡,不再續約。
許臨當然明白她話里的意思,孫素本質上是個商人,商人為利無可非議。所以她沒反駁什么,甚至算得上是平靜。
倒是孫素,見她這種態度眉頭微蹙:“你沒有什么想說的?”
許臨搖頭:“沒有。”
孫素欲言又止,最后轉頭看向一旁的余銀華,不料余銀華也是無奈一笑。
她極少見到這種藝人,大部分藝人事業心很重,聽到她這么說,要么反駁,要么再三保證。也有那種事業心不大強的,但也不像許臨這般,平靜得像是一汪水,激不起任何波瀾。
更何況許臨也不是沒紅過,嘗過甜頭,理應更不愿淪為平庸人。
這反倒讓她有些不解。
從始至終,許臨回答得體有分寸,她提了對很多藝人來說是香餑餑的條件,但許臨似乎并不感興趣。
于是孫素來了興趣。
最后許臨莫名其妙地拎著她獲得的幾個資源同余銀華面面相覷。
她不明白孫素在那十幾分鐘里想了什么東西,以致于她竟然臨時改變主意,放著公司那么多藝人不管,依舊選擇將公司里的幾個資源傾斜給她。
這算什么?
資源從天上來?
還有這等好事?
不過許臨接受得心安理得。
沒什么好計較的,公司愿意捧她,對她來說百利無一害,臨走前能掙一點是一點。
回到家后,許臨點開沈巡微信,真誠道謝。
從拿到那份草擬起訴書時,她就立馬反應過來沈巡的用意。
從一開始,她就欠他太多,理不清,還不完。
但沈巡對此事沒有過多回應,只是說:
[你要是真想道謝,不如履行你上回的約定。]
許臨盯著手機面色空白,腦子艱澀地轉了一會兒,這才想起上回說的是什么約定。
于是她又急趕忙慌地去找餐廳,看評價,問朋友,終于訂好餐廳后,她才長長呼出一口氣。
轉眼就對上余銀華審視的眼神。
許臨:“?”
余銀華眼神幽幽:“盯著手機傻笑一晚上了,什么東西這么好笑?”
許臨條件反射地耷拉嘴角:“有嗎?”
“你嘴角翹得壓都壓不住,還問我'有嗎',說說到底有什么高興事?”
“沒有。就是和朋友約好了要去吃飯,什么事都沒有。”
余銀華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應和道:“和朋友啊。”
許臨受不了她調侃,抱著抱枕索性跑去臥室去了。
時間約定在三天后。
上回情人節烏龍事件不僅將兩人弄得很尷尬,更是將兩人推上熱搜。
如果不是在情人節,而是在某個普通日子,或許還不會引起那么大的水花。
所以這回許臨更是慎之又慎,又是看日歷,又是選地址。
她被跟拍倒是無所謂,畢竟之前也曾有類似事情發生,作為明星早已習慣,但決不能讓沈巡有這種無端困擾。
出門前,她更是戴好口罩、帽子,全副武裝。猶豫再三,還是從衣帽間里拿出一個男士帽子、口罩。
在此之前,家里不會有任何男士用品,但自從上回事件發生后,她火急火燎從網上購置了這套東西。
沈巡似乎習慣了等在她家小區門口,遠遠望過去,是熟悉的身影。
他似乎也是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換了臺稍顯低調的車。
許臨見著他,不自覺加速了腳步。
“你怎么來得這么早?”
她問。
“剛來。”沈巡邊說邊將車門打開。
許臨熟練鉆了進去。
兩人一路去到餐廳附近的地下停車場,下車前,許臨神色有些凝重。
“怎么了?”沈巡垂眼看了她一眼,問道。
“你過來一點。”許臨神秘兮兮道。
沈巡解開安全帶,稍微湊近了些。
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被拉到只剩幾寸,許臨愣了幾愣,稍稍抬眼就能看清沈巡垂下的眼睫,不由呼吸一滯。兩人呼吸交纏,獨屬于沈巡的氣息一寸一寸包圍著她,似乎要將她整個吞吃入腹。
耳根蔓延上一股可疑緋紅,許臨往后退了幾許,手疾眼快地將藏于身后的帽子扣在了沈巡頭上。
“以防萬一。”她心虛道。
沈巡伸手將帽子扶正,眼睛一瞬不瞬盯著許臨,低聲道:“還有呢?”
“啊?”
許臨手急腳亂地從包里翻出口罩,將手中口罩遞了過去,嘟囔道:“這個你自己戴。”
之前她還猶豫不決,擔心沈巡不習慣戴這些,但沒想到他接受度竟然挺高,沒有一絲不悅
兩分鐘后。
餐廳服務員在門口打盹兒,一個抬眼就對上一雙透徹淺淡的眸子,即便戴著口罩,那眉眼也是掩不住的倩麗。而她身旁那人,氣質更是不容忽視,一雙眸子濃墨幽深,服務員不由一個激靈驚醒。
他往室內又喊了一個人出來,兩人迎了過去。
“你們好,請問是有預約的嗎?”
許臨報了名字,服務員恍然,領著兩人上了樓。
一進包間,許臨一把扯開口罩。
她果然不大適合長時間戴口罩。
不比那些時常需要躲避狗仔的人,許臨出門除了特殊情況,極少戴口罩。即便常有黑粉罵她,但那大多是在網上,也正是如此,她倒也無所畏懼了。
“要吃什么隨你點。”她將菜單遞到沈巡面前。
見沈巡要將菜單回推過來,許臨一把按住他的手:“說了我請,你得讓讓我,點你喜歡的。”
說起來,認識這么久,許臨還不知道沈巡的口味喜好,而對方卻是將自己摸了個透。
趁這時機,可以好好了解一下他的喜好。
沈巡點的都是些偏清淡的菜,許臨淺淡掃了一眼,都是她平日里看都不會看一眼的菜。
許臨:“……”
怪不得每次點菜,他都不先點。
她、余銀華甚至張晏明口味相近,經常聚在一起吃火鍋、炒菜,那些西餐對他們的誘惑相較就沒有那么大了。
也難怪沈巡上回點的是她愛吃的菜,想必是知道要是點了這種菜蔬,怕是都吃不了兩口。
在沈巡灼灼的眼神下,許臨也點了些自己愛吃的菜。
“你現在搬到南平,那回公司豈不是很麻煩?”
雖然都在一個省,但來回跑確實不大方便,直至現在,許臨也不大明白沈巡為何舍近求遠選擇在這里定居。
“不麻煩,南平也有子公司,只要不是要緊事,也不必需要我常回公司。”
沈巡解釋。
你當我什么都不懂?
許臨眼神投出半分不信任。
但沈巡并沒有要多解釋的意思,許臨只得作罷,但心底如有一根羽毛,撓癢般不依不饒。
“沒有什么特別的原因嗎?”
她按捺不住問。
他明明有那么多機會,偏偏選在這種時候,很難不讓人多想。
“有。”
沈巡這回倒是極為坦誠。
這緊要關頭,她又不大想問了。
情緒反反復復,起起伏伏,明明一句話就能明了的東西,她總是繞來繞去,話到嘴邊,卻如一個刺猬般,縮進殼里,不敢動彈。
她希冀,又惶恐。
“我是……”
“不用說了。”許臨咬牙打斷他。
現在這樣也好,不進不退,或許是最好的距離。
她從未像現在這樣糾結,幾年前同樣是這種場景,孟翊遠哀求她,她一句話便答應了下來,沒有過多猶豫。
那時候,她好像更多的是尋求安全感,并不明白感情的意義。
所以當孟翊遠出現感情緋聞時,她以為自己會大鬧一場,但沒想到自己會平靜至此,沒有一絲波動。
那時候她以為自己是徹底死心,但現在重新審視過去時,她發現那根本不是愛。連愛都沒有,何談恨呢。
也正是如此,她在遇見沈巡才會有如此大的猶疑。
他的每一句話都格外牽動她的心,每一步遠離,便如陷入深坑般只會越陷越深。
明明是陷阱她卻甘之如飴。
“沒什么別的原因,只是因為你在這里。”
那個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