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向晚，你電話！”室友小芳舉著話筒說。
向晚從床下爬下來，面色有些凝重。
電話里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激動，噼里啪啦不帶停歇，像是在斥責。
向晚將聽筒拉開點距離，抿緊嘴唇。
宿舍里氛圍有些凝重，小芳默默馬上床，放下了窗簾。
對面的姚貝貝豎著兩只耳朵聽著，盡管向晚老家的方言她聽不懂。
只是向晚對待家人也如此冷靜，這太令她好奇了，大學四年她們從沒聽到她起自己的家人。
似乎那邊無休止的抱怨終于結束，向晚平靜開口道，“我現在還只是個學生，你們說的這些我無能為力，我能做的就是照顧好自己、給你們減輕負擔，至于其他的……每個人都要承擔自己的膽子……”
不等那邊回話，向晚晚已經放了話筒，直直地垂在空中，沒有掛。
“喂？喂？”話筒里想起怒喝聲，確認無人應答，才突兀地掛斷電話。
房內的空氣有些凝滯。
向晚回到自己座位，輕輕地呼氣，沒有一點聲音，心里淤積的濁氣才覺得慢慢出來。
“那個……”粉紅紗帳里的姚貝貝探出頭來，對底下的向晚說，“我覺得……你不應該這么跟自己爸媽這么說話……”
她相似斟酌許久，盡量用委婉些的詞句。
“嗯？”向晚轉頭。
“雖然你那么說沒錯，但太生硬了，女兒跟自己這么說話，他們該多寒心啊，一點都不親近……”
然后她巴拉巴拉舉了很多例子，自己如何跟父母打電話。
她的父母向晚是見過的，很有禮淳厚的兩位長輩。
向晚虛弱地笑笑。
姚貝貝以為得到了鼓勵，她繼續說道，“而且他們沒說完，你不聽完這樣很不禮貌誒……”
向晚長舒了口氣，終是沒有開口。
“姚貝貝！”在一旁裝睡的小芳忍不住開口。
“怎么了嘛？我也是好意……”
不等她說完，向晚拉開房間，走了出去。
身后，傳來姚貝貝生氣的聲音，“你看，她對我們也這樣，不等人把話說完，脾氣差！”
06
“師兄，你在干嘛？”
若在平時，劉引之收到向晚的短信，大概會會心一笑，此刻他卻笑不出來。
“怎么了？”
許久沒有等到向晚回信，劉引之緩緩發來信息。
“晚晚，對不起。”
此時看到“晚晚”這個稱呼，向晚忽然覺得不適。
今天的他似乎很幸福，臉上的笑容很久前也曾見過，那時他們剛剛確定關系。
“我們分手吧。”劉引之又發了一條訊息過來。
艱難地按動每一個字符，向晚回了一條，“嗯”。
“你知道了。”劉引之發來，是肯定句。
“知道什么？”向晚問。
“你沒有問，我對不起你的是什么。”
兩人陷入長久的沉默。
“見面談吧！”向晚說。
“雖然對不起，但沒有談的必要了。”劉引之硬起心腸。
“不，我有。”向晚堅持。
校外飲品店里。
他們還是第一次這樣坐在對面，以前都是肩并肩挨著。
明明只隔開一張小桌，但臉上的表情和眼神無不顯示心隔開了距離。
短信里說話逐漸強硬的劉引之此刻面無表情，眼神跳躍。
“以前想過，畢業以后解決一些事情，我們可以好好規劃未來的生活。”
她開口的第一句，不是問“為什么”，而是說出想了許久卻沒有透露的真心。
因為再不說，就沒機會了。
“現在說這些還要什么意義。”劉引之平靜道，他看起來有些站在主場的角色，俯視來臣服他的人。
“我有很多顧慮，我有很多包袱，在一起之前我跟你說過，如果這是讓你變心的原因……”
她無法像其他女孩那樣無知懵懂，只知道圍著他笑鬧。
她有想過他會累，也擔心他認為她不夠樂觀，但是他堅定地卸下她的防備，讓她愿意飛蛾撲火般取暖。
“我也沒想過，我做不到。”劉引之流露一絲真心的難過。
“見這一面，我不是為了讓叫你難堪，而是為了讓自己死心。”
背著沉重包袱想著如何突破重圍的人，何曾防備身邊的人邊走邊撤退。
他預留了足夠時間猶豫、取舍，她的眼睛看到了他此刻的冷硬和無情，心卻像還留在了原地。
只有這樣用眼睛確認，她才能確認、相信一切真的結束了。
07
包廂內。
“好了！到齊了！”趙曦熱情地招呼老同學入座。
失戀以及兼職導致的睡眠不足影響了向晚的托福二戰發揮，因為生日臨近，趙曦張羅著交好的幾個發小聚聚，想讓向晚多一點開心。
好在大家都在一座城市就讀，聚起來還算容易。
“小熊怎么沒來？”歡歡幫趙曦插蠟燭，隨口問。
“她臨時有事，好像是學校安排的活動，走不開。”趙曦笑著解釋。
其實不是，小熊和幾個新朋友去了KTV，來的路上向晚剛好看到了。
小熊念的大學在向晚對面，趙曦和向晚報考的同一專業，宿舍正對面。見面的機會比其他人多，顯得更加親近。
只是不知為何小熊卻漸漸疏遠向晚。
新年她給每個人發了短信祝福，卻沒有發給向晚；其他人生日她都會參加聚餐，準備禮物，今天卻沒有來。
人長大了，圈子會不同，明確知道兩人沒發生任何矛盾，其他人也不好勸說什么。
向晚卻明白那原因是因為什么。
幾人中她天分最高，趙曦一直說她是撞了大運、超長發揮才有機會跟向晚同校，還是在希望因為生病發揮失常的情況下。
一直以來她都是眾人焦點，小熊對她也給外關心。
直到有一天，小熊將一張超市促銷的照片發給向晚，問是不是她時，小熊的態度慢慢發生了轉變。
向晚偶爾發過去的信息，她從沒有回應。大學本來活動就多，向晚沒有在意。隔了不久，小熊又會發一條消息過來，無一不是確認消息。
那時她做過很多別人難以想象的兼職，除了家教，還有促銷人員，還有人偶等等……
她不覺得低人一等，只是小熊每次突然而來的求證，以及之后不冷不熱的態度……再遲鈍的人不會想錯……
“她們院的女生已提前收到邁阿密大學錄取通知書，她是陪她們慶祝去了……”小米忍不住道。
她素來耿直，說話從不拐彎抹角，“她一直都這樣，只跟優秀的人玩，大概我們這些人入不了她的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