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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蓁蓁美人心

第三十章突然礙事

在酒里泡了好幾天的兩位三才門修士直到兩日后才徹底清醒,很快便被顧采領(lǐng)著,含羞帶愧地給兩位太上脈修士和令狐蓁蓁道謝來了。

顧采尤其慎重,待兩位師弟行禮致謝后,方道:“二位仙友,我懷疑失蹤一事不是那小蝶妖作為,只怕另有其人。”

原來先前師弟們訴說失蹤緣由,經(jīng)歷出奇地一致,都是被各路伶人輪番敬酒,醉醺醺之際,聞得墨瀾伶人唱曲,聽完后便什么也不記得了。

“那日我便覺虞舞伶與館主言辭閃爍,看來忘山伶館是想包庇墨瀾伶人。”顧采眉頭緊皺,“現(xiàn)下過錯全被那小蝶妖擔(dān)下,真兇安然無恙,伶館卻擺出事情已了結(jié)的態(tài)度,大荒之地當(dāng)真越來越?jīng)]道理。”

忘山伶館有沒有包庇墨瀾伶人姑且不論,這件事最匪夷所思處在于,大荒的一只花妖,簡簡單單唱個曲子,便能把中土名門修士迷得失了魂——這是什么花妖?聞所未聞,不合常理至極,只怕其中是有什么蹊蹺細(xì)節(jié)沒被注意到。

秦晞沉吟道:“墨瀾身為當(dāng)紅伶人,為何鋌而走險迷惑修士?二位師弟可有不適之處?”

顧采嘆道:“我也正奇怪這點,我已替他們靈氣灌注經(jīng)脈,不見任何異常,實在猜不透那伶人的心思。”

周璟見他們說著說著反而凝重起來,便笑道:“此事已被蝶妖頂罪,你們說破天也無用,難不成還沖進伶館抓她?莫忘了,這里可是大荒。依我看搞不好只是那伶人想炫技,無論如何,人沒事就好,何況還有橫財。”

他從袖中取出幾只厚實的信封推過去:“給,那天館主塞過來的賠禮。”

傾仙城伶館做的多數(shù)是中土修士的生意,忘山伶館出這種事,館主最怕的當(dāng)然是敗壞自家名聲,因此賠禮算得上大手筆,每人一只厚信封,也是展現(xiàn)誠意。

顧采哪里肯要:“此事全仰仗令狐姑娘與元曦,我未能看好師弟們,也未能親自救回,已是萬分慚愧,賠禮還是請三位收下。”

他專門把自己那份遞給令狐蓁蓁。

誰想她直接推回:“你給過五兩銀,已結(jié)算干凈了。”

等下,她不會真把那五兩銀當(dāng)回事吧?這血淋淋的便宜如何能占?五兩銀買人家姑娘又是跑腿又是出力又是放血,三才門臉面何在?

顧采一時頭大,忽見秦晞沖他擺了擺手,示意他把信封遞過來。

真看不出,元曦還挺貪財。

顧采剛把信封送上,冷不丁他轉(zhuǎn)手就丟給令狐蓁蓁,結(jié)清貨款似的:“上回還不夠黃金千兩,加上這個應(yīng)當(dāng)夠了。”

什么黃金千兩?顧采一頭霧水。

然而,她真就收了,一個頓沒打。

怎么他給就不行,元曦一句話她又可以了?明明是一樣的錢。這位大荒姑娘結(jié)算人情的奇怪方式實在叫他云里霧里,摸不著頭腦。

眾人又閑閑說了會兒話,周璟見天色不早,正欲讓伙計上些飯食,不想大堂內(nèi)呼啦啦涌進好幾個天音樓的伙計,二話不說就開始往桌上布菜,眨眼工夫擺了滿桌。

顧采笑道:“這頓飯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你們請,我看令狐姑娘精神不振,索性就讓天音樓把菜做好了送到這里來。”

說著,他便親自盛了一碗湯推去令狐蓁蓁面前。

這奇異的湯羹漆黑如墨,里面盛著數(shù)枚潔白鴿子蛋大小的魚卵,聞起來卻并無腥味,反而鮮美至極,令人食指大動。

“據(jù)說傾仙城里,天音樓的佳肴是一絕。天音樓的佳肴里,凝墨白玉湯又是一絕。”顧采熱心介紹,“令狐姑娘,這是赤水河中才有的魚,魚卵拿來熬湯最能補血養(yǎng)氣,你多喝些。”

她聽過這種魚,師父說市價頗昂貴,魚卵熬湯更是能賣到十兩一碗,這么貴,她可不能浪費。

令狐蓁蓁埋頭努力喝湯,喝完一碗,顧采馬上熱心地又給添上,如此這般連喝四碗,縱然魚卵再入口即化,湯汁再清醇甘美,她也撐得兩眼發(fā)直,只能坐著發(fā)愣了。

顧采還在那邊像個東道主似的夾菜:“令狐姑娘,這肉你也多吃些,補元氣的。”

眼看他恨不得把整桌菜都塞令狐嘴里,一副不如此不能報恩的模樣,周璟實在看不下去了。

他那兩個才十六七歲的師弟都比他敏銳,使勁拽袖子阻攔:“師兄,令狐姑娘有兩個太上脈師兄照顧,你好歹給我們盛些。”

見顧采當(dāng)真給他們夾菜,周璟趕緊用胳膊肘使勁搗秦晞,示意他找令狐說話,叫這不開竅的顧采長點眼色。

誰想元曦更不開竅,只詫異地望著他:“什么事?”

……他娘的,什么事也沒有!

天色漸漸暗沉,不知何時外間刮起了狂風(fēng)暴雪,撕扯著木窗砰砰亂響。

令狐蓁蓁湯足飯飽,只覺上下眼皮像是被黏在一塊兒,掰都掰不開。

或許因為連著兩次大量失血,她往日的精力丟失大半,餓也想睡,飽也想睡,昏昏沉沉聽他們說了一會話,忽然便一頭軟在矮桌上,沉沉睡去。

顧采見狀,便起身道:“天色不早,我與師弟們明日還要趕早出城,今日既是來道謝,也是來道別的。”

周璟奇道:“你們不去看炎神之宴?”

顧采搖頭:“我們此行來大荒是為尋天財?shù)貙殻褊E所在,一切靈物隱遁,自然是不去了。”

他早看出這兩個太上脈修士來大荒前全然沒有詳查資料,來大荒后似乎也沒什么尋找天財?shù)貙毜囊馑迹瑧?yīng)是另有目的,倉促間趕來的。

雖知太上一脈修士都不同尋常,他還是善意提醒:“我總覺那墨瀾伶人別有圖謀,你們既然要留下見識炎神之宴,萬事務(wù)必多提防。”

周璟不信邪:“她能有什么圖謀?一介小小花妖,老子就不信了。”

顧采是個死心眼,正要跟他在這塊糾結(jié)一下,秦晞已拱手行禮:“多謝顯之兄提醒,我們會注意。三位既有要事,我們便不強留了,等回中土再敘。”

顧采立即還禮,慎重道:“這次多虧三位相助,此恩情顯之絕不敢忘,來日若有需要顯之處,但請一言,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周璟失笑地看著他師兄弟三人的身影消失在漫天風(fēng)雪中,才道:“這顧顯之,年紀(jì)沒大幾歲,行事跟派里許多老頭子差不多。”

等了半日沒見秦晞搭腔,周璟回頭,卻見他早已回到矮桌旁,正看著俯在上面熟睡的令狐蓁蓁。

“她倒是不挑剔,在這里也能睡著。”周璟微微搖頭,雖是奇奇怪怪的大荒人,也是個姑娘家,一點也不講究。

可她之前明明很挑剔。

秦晞想起在云雨山,她寧可掛吊床睡外面風(fēng)吹雨打,也不愿意進石屋與陌生人睡同一屋檐。

窗戶被狂風(fēng)暴雪吹開半扇,冰冷的風(fēng)灌進來,她柔軟的頭發(fā)被吹得散亂在肩頭雙臂,好幾片鵝毛般的雪落在上面,半天化不開。

秦晞抬手關(guān)了窗,復(fù)又脫下外衣蓋在她身上,只往旁邊一坐,看著并沒有動彈的意思。

周璟一時吃不準(zhǔn)他們到底是怎么個關(guān)系,要說確實有啥吧,元曦明顯不開竅的樣子;要說什么都沒有,那他現(xiàn)在是干什么?

他難得為別人的事操心,索性問道:“你把她叫起來進客房睡不行?”

實在不行也可以抱上去,他做師兄的當(dāng)然要體貼避讓裝沒看見。

秦晞卻道:“沒事,讓她在這里睡。”

周璟只得又一次回客房避開,為自己不該有的細(xì)膩而痛心疾首。他娘的,他怎么突然有種自己很礙事的感覺?

十四郎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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