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懷儀看著女兒低頭只顧著吃肉，他給太太使了個眼色。
陳白氏雖說是識字的女人，可她不愛看書看報紙，她含笑看著女兒嘆氣：“佩瑤，我看你就和那戲子分開算了！根據你哥說的，他那咖啡館和戲院目前可都是欠下別人不少錢哩。”
她竟然鄙視唱戲的！看人還只看經濟實力啊。
[娘娘，你別被這女人干擾了心志！原主生前她就極力阻撓女兒和男主往來，陳白氏就是一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女人。]
的確，在這樣一個本著“女子無才邊是德”的封建主義末端時代，這樣思想的女人很多。
褒姒從意識里應聲：“知道了，小白，這我看得出來的。”
陳懷儀輕聲咳：“夫人，這男人們的事情你是看不懂的，別的先不管。我們家在上海的商行一直業務能力不好，我現在哪怕是帶著佩瑤到人際場合里走上一躺，那都能刮起一股旋風來！”
褒姒本能地翻了個白眼，她就是一個新式女子，有那么厲害嗎？
陳白氏笑的嘴合不上了，她兒媳婦立刻跟著說：“爸爸您說的一點都不夸張，上海我是很少去的。”
一聽兒媳婦這話，陳懷儀臉色瞬間陰沉。
商戶人家的聲譽能連接到門庭是非。
他大兒子立刻解釋：“爸，惠珠也是說的實話，城里的幾家高門里，的確是有人為妹妹自發地做媒了！”
兒媳婦惠珠保持這笑容點頭，陳懷儀這才眼神疑惑：“做媒？那還差不多。可別是說些別的。”
陳嘉朔笑得爽朗：“就佩瑤的性子，誰敢胡說啊？”他妹妹從小就不是能吃虧的人，不羈又頑劣。
***
城中哥嫂的院子，核桃樹環繞的小花廳里。
嫂子惠珠對褒姒說：“我們是想和妹妹商量一件事兒，你可別想多了。”
“哦，能說說是什么能讓我想的多呢？”褒姒知道嫂子就是外人，能和當哥一條心，但不一定會向著小姑子。
她嫂子往外面看了看，落地玻璃外，他哥正逗弄著不滿一歲的孩子玩呢。
“我和你哥是希望，你和許鴻芳趕快成婚。”
褒姒感到詫異：“媽不是覺得他是戲子，還不是很有錢嗎？”
“佩瑤，你是待字閨中的人哪！這樣跑來跑去的不穩定，也讓爸爸媽媽心里不安穩。”
褒姒漸漸目光友好：“確實是，我讓他們二老操心了！”
“對！你們只要結婚了，媽就不會反對。而且，就兩個人走在一起都不會有人說閑話了。”
“可是嫂子，你怎么會肯定，我一定要嫁給許鴻芳？”
“佩瑤！你，你說這話我就不明白了，你沒有那個心要嫁給他，那你跟前跟后的在一起是為了什么？”
褒姒當然不能說，她接近男主是為了五千萬任務而來的。但她委婉回應：“為了捧他做明星，我要做他的經紀人，讓他去拍電影！”
“明，星？還要拍電影的啊？”惠珠短暫在上海住過，也看過電影，但她還是反應的有些慢。
“對，所以我沒有要嫁給他的打算！”
“哦！我和你哥本來打算，等你和許鴻芳結婚了，你就能拉他一起邊唱戲邊看顧我們家生意了。然后，我和你哥帶著兒子去上海住的。”惠珠說話都一下泄了氣。
褒姒瞧著原主這個大嫂明理又體貼小姑子，安慰她：“大嫂，讓你和哥費心了！”
***
金水河飯店，許鴻芳的套房。
褒姒坐在窗邊，始終希望不遠處的中山路郵局，那里會出現那大辮子的身影。
許鴻芳還在喝奶茶，剛為他取回來的報紙他還沒有看。
這次回來，也就是剛下火車的時候，他擁抱了她。再后來，到了金帳山上，他被那些土匪們編排成欣賞琴姑的有名男人。而他也沒有表示出對她的親密感，只是時刻都注意著她，怕她被冒犯了。
褒姒想到了任務，她的白月光系統勸她[娘娘，你要做任務也不急于這么一時，男主是唱戲的，他看透了風花雪月，要他動情，不容易。]
“恩，我知道，先讓我在他面前成為一個淑女，溫柔婉約。”
但在這時，男主許鴻芳看著她的表情是和平常一樣的溫柔，柔中含情，和對琴姑是有區別的。
“我看，他目前對我也算是欣賞吧！愛美之心，賞心悅目的那種，我還沒有真正走入他的心里。”她對白月光系統說。
[當然啊！娘娘你在這里是新派女人，你身上有很多和他相似的共鳴，男主必定是喜歡你的。]
“這就夠了，相愛畢竟不是容易的事。”
許鴻芳挪開茶杯，捧著報紙看起來，褒姒用盤子收走了茶杯。
這時候，看報的他忽然激動起來。
“佩瑤，你快來看啊，這里！”他指著一個版面大大的黑字標題“金帳山土匪被剿滅，保安團全力出擊”。
褒姒反復地看了幾次內容，描述的都不是很詳細，但其中有個土匪的照片很顯然就是那兩撇胡子的師爺。
她看著許鴻芳，許鴻芳呼吸慢，不說話，起來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
“她，就這么走了？太不應該了這。”他語氣悵然。
“鴻芳，這不可不一定呢，這金水日報萬一報道的有漏洞，也不是沒有可能。”
“她那么直率，一條道走到黑的性子，都這結局了我還能說什么呢！”他經歷的不少，見的也多，對待他童年街坊的遇難就這么一臉平淡。
*
三天后，夜里十二點，金水大戲院著火了。
在飯店接到消息的許鴻芳敲響了褒姒的房門，她未加思索就知道是他，開了門立刻電話通知消防局，得知已經安排人過去救火了。他們又坐了飯店的車趕過去。
幾個投了錢的股東說：“是燈都被破壞了，電線毀損了，里面桌椅音響都還好！”
“那我那些戲服呢？還好嗎？”許鴻芳惦記著后臺更衣室內，大箱子里放的十幾件精心定做的戲服，那可是他專程去燕京定做的。
沒有人應聲，他就要跑進去。
褒姒見他有些失態，連忙給那幾個股東賠笑：“里面的設備沒事就好！許先生是急壞了。”她說著就拉住許鴻芳：“你別緊張！既然桌椅音響都是好的，那么你的戲服應該也還好。”
她是商戶的女兒，人際關系就是要感受合作者的立場，對方的心思細節都要照顧到的。
那些股東們一看陳二小姐這樣說，多少心里舒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