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公館仆人廚房。
黃婆看到褒姒的目光蘊含著不屑,似乎極度壓抑住她內心對她這樣女子的不滿。
“唉!誰知道她是哪個人家介紹來的傭人,干活很不勤快,總是纏著小娟一起。”黃婆向廚師抱怨。
“有內情!”廚師把頭從出飯窗口伸出來,瞟一眼不遠處喝粥的褒姒,也不在意她是否聽見。
黃婆跟著把頭窩進窗口一半,半張臉上三角眼不時轉過來看著褒姒,又小聲回轉對廚師說:“我從來沒有見過,哪個女仆會這么大膽,也這么無所謂地樣子,這哪里是個丫頭?我看是個狐貍精還差不多。”
“分明是想成為少爺的小妾。”廚師黃牙一呲,半是廣東話地說。
“沒有吧?不會那么快的。但我是不敢再使喚她做什么了,就是小娟他們做什么,我就讓她跟著去做。”
“得了,你就省心一下,增加個心思啦!成全她成為少爺的小妾,話說,那也還能讓我們將來好過些的。”廚師給管家黃婆的主意。
飯后,申執月又親自過來傭人后院找褒姒。
所有仆人眼看著她又跟著上了少爺的二樓。
“陳小姐,我又要借故讓你為我整理房間來商談角色事情!”這次,申執月的目光不再冷漠,甚至是好奇心強烈。
“怎么,還想讓我早些退出飾演褒姒的角色體驗歷程嗎?我不干!”褒姒不想和他多廢話,就想靜心地做好女傭人的事情。
他企圖讓他交際花女友參演褒姒,這么滑稽荒唐的理由讓褒姒感到他極度幼稚,甚至不可理喻。
她拿著雞毛撣子站著側身要掃去他書櫥上的灰塵,而這申執月踱步到了她正對方笑著保持一定距離。
“我說啊,何必呢,為了一個角色,你好好地千金小姐不當,你非要來我家體會傭人的苦。”
“恩,還算好,你們家傭人多,我沒有感覺多苦。”褒姒這個原身本來就是直率不屈服的性子,不冷不熱就給回了這一句。
“那你可知道夢露為了這部籌備中的,什么《烽火戲諸侯》她四處打聽路子,拐了好幾個人情彎道,她才找到我頭上。吃飯,跳舞陪伴了我一個月,央求我還找我老表讓她演褒姒,可我老表是非常認真的人。”
“恩,那你老表,就是金導演他愿意啟用夢露嗎?”褒姒又換了個角度掃灰塵,和他站成一排了,差點一雞毛撣子把他打上。
他立刻躲開,躲向桌子那里,由于褒姒動作大而快,迫使他不得不躺倒在沙發上。
他那姿勢像被打趴下了一樣,癱倒,神色也跟著頹喪。
褒姒對這個人不是很有興趣,打掃了書櫥上的灰塵,對癱倒的申執月說:“少爺,我下去了,有事情可以去后面找我。”就算他想和她多說話,而她穿著傭人服也完全提不起興趣和他說什么。
她還需要認真地體驗底層女人的生活,連同心情,睡覺前整理女仆生活的筆記,到時候這也是給許鴻芳交的作業。
第二天下午,褒姒坐著人力車到達飯店,進了套房卻沒有看到許鴻芳回來住過的痕跡。
他或許就住在別處了。但也不可能,他不會丟下她不管的,他是向她求婚過的人呢。
她略微上了粉底,抹了唇膏跑到樓下前臺詢問。
“哦,你是說為你付了房錢的那位許先生啊?他提著箱子出去的,昨天,這里沒有他回來入住的記錄啊!”這前臺看她的目光還帶有輕微藐視。
“他是我未婚夫,不是你說的那個意思,還有,我是霞飛路陳氏嘉興紙品公司的經理。”褒姒冷厲地警告這前臺的青年。
他們這些人,站在這個重要的送往迎來的位置上,沒說是仔細地揣度人心,卻偏偏愛跟著社會意識流思考。
有個似乎是新來的前臺白制服,唐突一句:“陳小姐,可是您每天就回來兩個小時,每次下午兩點,您必定是傭人樣子進來,然后才是您現在這身衣服出去再換回傭人服的。”
“拍戲體驗生活的,曉得沒?”懶得和這些人多說,褒姒說著就戴上圓形呢帽出了大門找車坐。
也許是,每個人的生活必須要遵循軌道才不會惹人非議,而她,這個穿進來民國這本《憐人醉》的書里。她終究還是要離開這本書,穿到下一本里去的,這,對她而言有差別嗎?
人生如戲,戲如人生。這是她穿到這本民國書里學到的感言。
黑色轎車頂上標記了“出租”二字的車,看見帶著手套的褒姒招手,即可緩緩駛來。
“小姐,又要去霞飛路的陳氏商行嗎?”司機師傅和藹的吳語問褒姒。
“對。謝謝師傅!”一瞬間的大腦冷清,讓她感到她穿到任何世界都會被人們漸漸地熟悉。
她開始回想初次來到這個世界的那天,可是現在許鴻芳就這么忽然消失了影蹤,為什么不是她先消失,而她任務都還沒有完成呢。
“陳小姐啊,和你一起的那位氣度風雅的先生呢?”司機似乎很閑,竟然問起褒姒來。
“哦,他忙著拍戲呢!”褒姒有些失神的說。
“哇!原來是電影公司的人哪,怪不得,氣質那么脫俗。”
其實,褒姒很想說,我認識他嗎?我怎么就忘記她了。她忽然間,大腦里印象擋機了,對男主什么長相都記不得了。
這幾天還讓她感到奇怪的是,小白月光系統總也反映遲鈍,連接她的大腦意識,好幾次那小系統都沒有來接她。
好吧,立春前的天氣冷,人會困乏,這個小系統也跟著反應慢了。
霞飛路,陳家商行辦公室。
褒姒今天穿了駝色系列,口紅就沾了一抹肉紅色,快步走進去里面的辦公室,在這之前淡淡地對每個職員點點頭。
他們神色有些疑惑,褒姒也沒有多加理會。
她急切地想知道許鴻芳的去向,她一個來做任務的老靈魂,為了應和任務目標男主而錯失他的蹤影,這簡直太可笑了。
更加可笑的是,她的白月光系統竟然沒有反應了。
她通過秘書找到了新卡司電影公司的電話,那里金導演的聲音傳來:“陳佩瑤,你體驗女仆的生活還好嗎?能適應嗎?你都去了半個月了。”她的辦公室隔音很好,不必擔心外面聽見里面講電話。
“導演,我能適應,那是一種很棒的生活體驗!但我想知道鴻芳是不是在你那里?”
“啊?我兩天沒有看到他了,不知道啊!”
“哦!那就沒事,我繼續體驗生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