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不知老夫人向來注重容貌，今日榮姨娘算是撞在了刀尖上。
沒把榮姨娘打得脫一層皮，休想完好無損離開。
“不，不，放開我。老夫人不是我，妾身是冤枉的啊！”
榮氏拼命哭嚎，張弛著一雙美眸引人憐惜。
老夫人一拍桌案，“還愣著干什么，給我拉下去！”
她哪里不知道這女人耍什么把戲。
若再拖拉下去，她那兒子又往這賤人身前湊！
“姨娘…”蘇攬月急了。
眾人剛要上手拖，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來。
“母親這是在做什么？”
榮姨娘一把撲過去，扯著男人衣角不撒手，“相爺，相爺妾身冤枉啊。”
她哭得美眸通紅，梨花帶雨。
哽咽聲中又透著幾聲媚，不由令蘇啟文心頭酥軟，抬頭對老夫人道。
“兒子給母親請安，不知蓮娘做錯了何事，母親要罰她？”
嘭——
老夫人拿出藥瓶，重重放在幾案上。
“做錯了什么？她竟連我這老婆子都要害，你說她做錯了什么事？”
什么？
蘇啟文一臉詫異。
蘇璃上前道；“回父親的話，祖母用了姨娘的藥膏傷極了容顏，如今正為這事……”
“什么是我姨娘，分明是你這…”
老夫人一個厲光射去，震懾蘇攬月漠了聲。
榮姨娘哽咽道；“相爺，妾身何其冤枉，妾身自從進府就提心吊膽，不敢行差踏錯半步，豈敢去害老夫人…”
“好了，我都知道。”
見榮姨娘淚如雨下，蘇啟文擰眉道；“母親，蓮娘最是心善，她……”
“證據(jù)確鑿，你難道還要聽她狡辯？你可有將我這母親放在眼里！”老夫人氣得眼皮直跳。
“母親，蓮娘不是這樣的人。她向來心地善良，性子柔弱，怎么會做出這種事來？”
“你——”
兩人劍拔弩張，僵持不下。
蘇璃踱步上前，“祖母息怒，此藥雖是榮姨娘送給璃兒的，但姨娘素來疼愛我，豈會害我？”
“指不定是姨娘身邊心懷叵測之人下毒陷害姨娘。”
榮姨娘雙眼一亮，撲通往地上一跪。
“是呀老夫人，璃兒所言不無道…”
她話沒說完，卻聽蘇璃繼續(xù)道。
“不過想來，既要陷害姨娘必是姨娘身邊親近之人。別的不說，那許嬤嬤倒是會些岐黃之術(shù)。”
什么——
榮姨娘眼皮一跳，看向蘇璃的目光閃過一絲陰狠。
“許嬤嬤是妾身的陪嫁丫頭，她……”
“來人，將那許氏給我綁了，立刻打死投湖！”老夫人當(dāng)機立斷道。
處置不了榮氏，難道還處置不了那賤婢不成？
老夫人怒上心頭，打心里厭惡上了榮氏。
蘇璃的目的達(dá)成了。
雖沒能讓榮氏受皮肉之苦，卻成功離間了兩人的關(guān)系。
日后榮姨娘可有得受了。
榮姨娘臉色驟變，旋即轉(zhuǎn)變了口風(fēng)，“上次那賤婢犯了錯，我不過責(zé)罵兩句，誰知這賤婢竟記恨上了，都怪我差點害了老夫人與大小姐。”
“好了，這件事你何錯之有？”
蘇啟文道，“分明是那惡仆歹毒，若不是你太善良怎么會讓人鉆了空子？”
“相爺…”榮氏抹了一把眼淚。
老夫人臉色鐵青，當(dāng)即遣散眾人離開。
一把擲起瓷器往那地上砸去。
“啪——”的一聲。
遠(yuǎn)遠(yuǎn)傳進蘇璃的耳里。
“小姐…”春夏心有不安。
蘇璃道；“我記得祖母向來喜歡我屋子里那套綠翠屏風(fēng)？”
“那是沈老夫人給小姐的陪嫁！”春夏一驚，“難道小姐要…”
“先送去榮春堂，不過一件死物。”
今日這出戲雖未牽涉上她，但她也要做出賠罪的姿態(tài)。
只有贏得了老夫人的歡心，才能利用好這把刀！
東院里，兩人剛邁進院子。
榮姨娘一撫長袖，將案臺上的東西摔個粉碎。
“果真是會咬人的狗不叫！”
“我竟不知這大小姐也是個深藏不露的，往日竟是我看輕了。”
“姨娘，難道就這么算了？”蘇攬月皺眉。
榮姨娘詭異一笑，“算了？”
“我榮蓮可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蘇攬月扯著帕子，“那姨娘是意思是？”
“月兒糊涂了。”她把玩著蔻丹道；“這過兩日便是鴻盧寺的封齋之日。夫人這一病纏綿多日，也該去拜拜了。”
拐過九區(qū)長廊，蘇璃邁步進了西院，就見沈氏有心無力坐在塌上喝藥。
“璃兒怎么過來了？”
沈氏低咳兩聲，皺眉追問；“方才在榮春堂…”
“母親放心，我沒事。”
她莞爾一笑，坐在了凳子上替沈氏號脈。
目光掠過沈氏手腕上戴著的雙面金玉鐲。
這玉鐲…
“夫人，二小姐來了。”
蘇璃收回目光，只見蘇攬月身穿拽地長裙，頭綰高髻笑盈盈進來，“月兒給夫人請安。”
沈氏應(yīng)了幾聲讓人給來人賜座。
“夫人身子可好些？眼看鴻盧寺封齋之日將近，我正央求大姐姐陪我去替夫人拜拜呢，也不知大姐姐是否賞臉？”
“二妹既然提出來了，我豈有不去的道理？”蘇璃冷冷一笑。
她竟不知，這對母女這么快就沉不住氣了。
鴻盧寺位于京城以北的官道之上，距離華京不過一刻鐘。
備選好日子，榮姨娘立刻著人備好馬車。
翌日，兩人收拾好行囊就往鴻盧寺去。
不過須彌半刻就轉(zhuǎn)出了華京，駛上了官道，拐過云崖山，停在了鴻盧寺前。
廟堂人聲鼎沸，香客籠絡(luò)不絕。
兩人剛下馬車，就聽蘇攬月笑道；“長姐不如先進去，我瞧榮表姐也來了。”
蘇璃抬頭往青石玉柱旁掃去。
只見一位身穿紫衣長裙，頭綰戴狄髻的貴女朝這邊看來。
榮蕓兒。
榮貴妃一母同胞的幼妹。
那人身旁還跟著一位月錦長袍，面容俊逸的男子，頓時叫蘇璃暗暗變了臉色。
“長姐？”
“去吧，不要耽誤了時辰。”
蘇璃壓下心中驚駭，頭也不回領(lǐng)著春夏往廟堂里走。
榮文浩眼珠子隨著那人身影遠(yuǎn)去，引得一旁的榮蕓兒嗤笑，“人都走了，還瞧什么？”
“榮表姐。”
蘇攬月漫步走來，兩人四目相對，笑得陰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