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偶然落在他手上那老舊的腕表上，還是從前那塊，一點沒變，這么多年，他始終溫文爾雅，只是她，好像沒辦法再找回當初的希冀。

她曾經那樣喜歡他，傾注了半生青春的愛慕，也走的那樣絕決，這一次也做好了準備，再后來，遲早會見面，早有準備，才不至于狼狽。

她向來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也不至于因愛而不得視對方為仇人，當下轉了轉眼珠，沒經大腦的來一句：“好久不見，學長這么帥了？”

說完她恨不能當場咬舌自盡，這搭訕搭的，跟個沒談過戀愛似的。

“……謝謝，你也很……”穆長風頓了頓，學著她不確定的語氣：“……漂亮。”

云溪：“……”

就這……

咱倆是根本不會聊天吧？

不過權當他是夸她了，調整好心態，也不別扭了，不就相親遇見老同學……前任，有好什么好尷尬？

她抓包起身告辭，朝他笑了笑：“那什么……既然不是賀先生，也沒必要……”

對面男子抬頭看她，薄涼的眸子里眼波流轉，只聽他說：“既然來了，總不能空腹而歸，賀先生買單，你隨意點。”

那雙眼多深情，多深邃，曾經她無數次在那里迷失，可是后來才明白，那樣的深情永不會屬于她，可也不算太晚，她早該走出來了。

“那好。”云溪頓然坐下。

誰沒事跟飯菜過不去呢，雖然分手余年未見男女朋友單獨共進晚餐，聽起來會很詭異，不過只要她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穆長風抬手招來服務員，將茶館的賬結了，問她：“有喜歡的餐廳推薦嗎？”

“……沒有。”

她剛回國，過幾天就會有了。

穆長風起身，聲線清冽干凈：“附近有一個，環境不錯，我帶你過去。”

地方并沒有多遠，上他的車，拐過兩條街就到了，是一棟復式小洋樓，兩層復古設計，想是一個私房菜館，并沒有多少人。

里面的老板娘顯然跟他認識，一進門便熱情招呼，親自過來幫忙點單。

穆長風依舊點了一壺清茶，上好的廬山云霧，溢出淡淡清香。

他要她點菜，順帶將一杯熱氣飄渺的茶盞輕輕推到她面前，云溪盯著那杯茶，胸口沉悶。

他從前便喜歡喝茶，云溪為這個還特意去請教師傅學過，漸漸的也同他有了一樣的興趣愛好，他說她品味好，喜歡上好的廬山云霧，經常和她論茶道。

可他不知道，她是因為他才開始接受自己不喜歡的東西。

現在想想，當年的自己怎么就那么想不開呢。

恨恨磨了磨牙，拿起菜單，“認真”看了起來，唯有美食才能撫平她恨自己當年的愚蠢。

菜單圖文并茂讓她一時難以抉擇，她秉持著別人請客的原則，抬頭望了眼對面的男人，客氣詢問：“學長能吃辣嗎？”

穆長風抬眉：“不能。”

云溪對著老板娘，糾結一會兒：“紅燒魚塊，加辣。”

“……”

云溪又問：“吃海鮮拼盤嗎？”

“不。”

“來兩盤。”

“吃芥末嗎？”

“……不吃。”

“來兩份。”

“……”

一餐飯點下來，滿桌紅通通，空氣中彌漫著辛辣味，相當于在火鍋城點的特辣底料。

穆長風老神在在望著她，遲疑了一會兒：“你……挺能吃辣？”

“一般吧。”云溪幽雅的放下筷子回了條微信，慢悠悠道：“在四川待過一段時間，習慣了。”

她放下手機，看穆長風面前還是干干凈凈的盤子，忍不住蹙眉：“學長，你怎么不動筷，不合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