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見到安寧的第一眼,郭茶就在想,會是什么樣的人家能教育出安寧那樣的如蘭竹一般的女孩呢?見到安寧父母的時候,郭茶了然了。
寧爸爸,滿目蒼涼站在那里,還用手扶著寧媽媽,明明是悲痛的讓人心酸的時候,腰板卻依舊挺的繃直,就像一棵傲骨崢嶸的松柏。寧媽媽抹著眼淚,依靠著寧爸才堪堪站了起來,歲月在她臉上留下了道道溝壑,此刻每一條溝壑都透露著苦痛,即使如今的歲數,寧媽媽的身材依舊保持的很好。像霜打后的菊花,靜怡儒雅。
一棵松柏,一株菊花,才能養出一個似蘭又竹的安寧。
兩位老人捧著骨灰盒,明明什么也沒做,什么也沒說,卻看的人眼睛發酸。
郭茶看著那一個小小的骨灰盒,實在無法想象,安寧那樣高挑的身材,是怎么躺進去的呢?她怎么能躺得下呢?該多擠啊!
安長念接過骨灰盒,放到殯儀館的柜子里,寧爸寧媽尚在,安寧沒法落墓,只能存在這樣小小的方寸中,小小的,見不到陽光。
與安寧一起送回來的,還有她的遺物。
看到視頻的時候,看見屏幕里,那個消瘦了不少的女兒,看見那個,以后再也看不到的女兒,寧媽嚎啕大哭,寧爸也沒忍住,哭成了淚人,郭茶也在后面,默默擦著眼淚。
太痛苦了,這太痛苦了。
家里的長輩送二老回去,安長念沒動,郭茶一直陪著他,看他不說話,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單純以為他想多陪陪妹妹。
雖然已經是春天了,可是天氣仍然不溫暖。更何況殯儀館這種沒有人氣的冷冰冰的房間,郭茶甚至都能覺得都有哈氣。這樣待下去,身體都吃不消。
可是安長念還是沒動,郭茶也沒吭聲,靜悄悄的陪著。
這一等,就等了小半天,兩個人都饑腸轆轆,安長念看了看時間,殯儀館要關門了,看著凍的小臉發白的郭茶,心下有些懊惱,自己不該拉著她一起受苦的,拉住她冰涼的小手,準備離開,抬頭的功夫,他終于看到了一個人。
那個,他等了好久的人。
郭茶抽了抽鼻涕,被安長念那只也不算太溫暖的手拉著,以為他要帶自己出去了。轉身就看到了一個不算熟悉的人。
“肖曉?”郭茶皺著眉看向來人。
“你……”郭茶突然問不出口了,肖曉的家人,也過世了?
安長念有些詫異郭茶認識他,挑了一下眉,又注視那個穿著一身黑的人。
郭茶這才注意到,肖曉的臉色很不好。
那種,仿佛沒有生氣的感覺。
肖曉看著安長念,默然的點了下頭,沒開口。
安長念也沒開口,這樣場合下遇見,兩個本就不熟悉的人沒什么可說的,他認識肖曉,雖然多年沒見了,但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個,那個一臉喪相的小子。
郭茶看兩個人壓抑的氣場,雖然有很多疑問,但也沒有問出口。
安長念嘆了一口氣,收回視線,從口袋里掏出安寧的手機,遞給眼前這個,他一直不太欣賞的男人。
“看看吧,然后,早日走出來吧。”他如今來到這里,安長念不信他對安寧沒有任何情意,只是,他如今倒是希望這小子對安寧沒有想法,因為,那太悲傷了。
肖曉茫然的接過手機,有些話好像聽到了,又好像沒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