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曉沒有錢去專業的學習機構，就憑著在書上看到的技巧和自己的領悟，單單用支鉛筆，就把曇花開放的樣子畫了下了，送給了安寧。

沒想到，她居然一直保存到現在。

好不容易平復下來的心情又如熱油里的冰水。

點開頁面上的視頻，那張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臉出現在屏幕前。

眼淚一下子就掉下來了。

她，居然瘦了這么多。

“小不點，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這段視頻，還記不記得我，我是你的寧姐姐啊！”怎么會不記得，她的容貌，就像烙印般刻在了自己的心上，每每午夜夢回，他總能見到。

“其實，我不該給你錄這段視頻，可是啊，我還是不甘啊！”

“不甘就這樣，就這樣離開啊！”

“我還有很多很多事情沒有做，我還沒有，見過你呢。”

“我，都快忘記了你長什么樣子了，你是高了，是瘦了，有沒有好好吃飯好好學習。小不點啊，我不放心我父母，我更，不放心你。”

“我怕你還像以前一樣，固執，冷漠，不開心，你要多交一些朋友，多出去玩，多笑一笑。”

“我不怕你沒人照顧，這么多年，我相信你能把自己照顧的很好”

“所以，我離開了，于你而言，也沒有什么關系吧。”怎么會沒有關系，世界上唯一對自己好的人，離開了。那么以后，誰還會對自己好呢？

“所以你以后，會交一個漂亮的女朋友，然后娶妻，生子。你會當一個好丈夫，好父親，只可惜，我見不到了。”

“有一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你，不過現在想來，你不知道，也許更好。那我悄悄的在這里說，你也不會知道。我呀——”

“——一直都好喜歡你呀！”

肖曉呼吸一滯，一時間好像有什么東西在腦子里炸開了花。什么，她有喜歡自己？

她會喜歡自己？喜歡這個，如此卑微，如此不堪的自己嗎？

“我好喜歡你啊，從很久很久以前，久到，我自己都不記得是什么時候了。”他也是很久很久之前就喜歡她了，可惜，她自始至終，都沒知道。

“所以我多想……”鏡頭前的安寧泣不成聲，屏幕前的肖曉心如刀割。

“我多想，能陪在你身邊……”肖曉眼淚模糊了視線，他一下子就看不清眼前的少女了，用手狠狠地擦一下，可是不行，眼淚越掉越多，他看不見！

“不說了，我給你笑一個吧，你應該好久沒看見我笑了吧。”鏡頭前的安寧甜甜的笑開，黑黑的眼睛此刻終于有了神，就像一株曇花，乍然開放。

肖曉死死的盯著屏幕，仿佛他只要不眨眼，眼前的人就會一直在，只是很可惜，那個曇花般綻放的女孩，也如曇花般飛快逝去，他抓不住。

“小不點，走了。寧姐姐走了，忘了我吧。”

怎么忘？誰來告訴他怎么忘？那個從17歲開始就一直放在心里的人，那個在自己經歷拋棄苦難厭惡的時候毫無保留的對自己好的人，那個他曾經發誓要對她好的人。

那個，他喜歡了很久，他打算一輩子共度余生一輩子對她好的人。

他要有多努力才能忘記？

視頻結束了，他又重新播放，結束了，再播放，直到手機沒電一片黑暗，他才在黑暗中，抱緊了自己。

他放在心尖上的女孩，終究，永遠的，離開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