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好了嗎？”不留行又問道。

“嗯。”她有些不情愿地點頭。

不留行抓著她的手腕，沒有任何預兆，硬生生拽著她翻了好幾堵墻。

符星顏當時心里就在暗自腹誹，這是誰家的院子，墻壘得那么高，有必要嗎？防她這樣法術低微的果子精都防不住。

不留行很明顯是經常來這個地方，熟門熟路就帶著她到了一個別致的四四方方的小院子，遠遠望過去，庭院中間的石桌邊上坐著位跟她穿著一模一樣的姑娘。

她雖看不清那姑娘的模樣，卻感覺這姑娘的氣息與她十分親近。

她看了一眼蹲在邊上模樣比她還鬼祟的不留行，故意用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小聲問道：“這是誰？”

不留行顯然不想和她計較，只是轉頭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反問道：“你不覺得眼熟嗎？”

她正還想說話，突然那姑娘朝她這邊瞧了幾眼，她便被不留行捂住了嘴巴。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便看見院子另一頭月洞門那頭的簾子被一個小廝掀開，幾人魚貫而入。

只見走在前面的人大約二十出頭，身材秀頎，著一身繡金色祥云的烏黑色長袍，外罩一件煙灰色的對襟，走進些仔細瞧著，腰間那白玉腰帶一看便是上等之品，上面又懸著一塊圓形鏤空的墨玉，腳上穿著同色系的白鹿皮靴。

符星顏一時覺得自己是否是眼花了，這世間竟然還有比師父還要好看的美男子。

他從她面前走過的時候，她仔仔細細把他認真地瞧了個遍。

面如冠玉，目如朗星，鬢若刀裁，眉如墨畫，膚色雖不及師父那般白，但卻要比他身旁的小廝白上好多，他走起路來翩然沉穩，她不由得一時之間看癡了。

她倒是沒看出這些男子哪里要比魔界的妖魔可怕。

走在他身邊那名男子同他的氣質有些不同，一身月白色長袍，姿態閑雅，頭發以素白玉簪束起，卻也不顯得精神，雖也長得俊美，但卻有種病懨懨之感。

兩人這一黑一白反倒形成了鮮明對比。

兩人身后，并排跟著兩個穿著也較為華麗的公子，一個穿著墨綠色長袍，體型削瘦，一個穿著靛藍色長袍，身量略矮些。

看著符星顏的目光完全被那烏黑色長袍的男子吸引了去，不留行便在她面前招了招手，“怎么了？這就被勾了魂？”

她還沒回過神，愣愣地看著他們一個一個從她面前走過，沒回答不留行的話。

只見那幾位男子徑直走向小院的另一扇門，為首那人完全沒有搭理那在小院石桌邊上的姑娘，倒是那身著月白色長袍的男子瞧了那姑娘幾眼，還向那姑娘點頭示意。

那姑娘倒是神色淡定，大大方方朝著他們行了禮。

等那為首的男子走出院子去，符星顏才回過神來，只覺得心口怦怦亂跳，臉上也不自覺地發燙。

“符姑娘。”不留行的聲音讓她醒了神。

“嗯？”

“我們該行動了。”

不等符星顏反應過來，不留行已經拽著她的手，來到了那姑娘的身后，隨后不留行毫不客氣地狠狠給了那姑娘一掌。

這一掌看著便十分吃痛，符星顏看著那不留行咄咄的眼神，仿佛那一掌是拍在她身上的一樣。

“你干什么？”

不留行沒回答她，只是把那姑娘正面放在了地上。

現在符星顏總算看清，那姑娘竟然同她生得一般模樣，找不出半分差異之處。

師父一向教導她萬物有靈，就算同根之物也有細微差別，她看著這面前的姑娘一時之間覺得有些難以理解。

不留行的語氣卻是稀松平常：“這是你在人間的影子。”

她懵懵懂懂似乎在腦海里有過這個印象，卻是記不清到底為何，“影子？影子是什么？”

“影子是你的執念，也是你的化身。”

“執念？”她有些似懂非懂地念叨著這個詞。

她自問千年來在魔界安分守己，除了看話本之外，沒什么其他執念之事。

人界分出的這一分執念又是從何而來？

不留行從腰間拿出一個玉瓷瓶，玉瓷瓶中銀白色的光亮粉末灑在那姑娘的身上，那姑娘的身軀便開始慢慢消逝，化作了一道紫色的光芒進入了符星顏的身體。

一股力量涌入了她的身體，只覺得心口又癢又有些刺痛。

那是一種很難形容的感覺，她閉上眼，那個姑娘的記憶碎片便在她的腦海里面開始回放。

一下子接受這些記憶是很困難的，不留行扶她在一旁坐下，就那么靜靜地等著她恢復狀態。

符星顏看到了她小時候的模樣，有一對陌生的男女牽著她的手，男的把她抱上馬背，女的邊上看著他們，笑得很溫柔。

那種感覺很陌生，看著那對男女的臉，她有一種從前從未體會到的難以言說的感動。

她看到了那個同她長得一樣的姑娘，在家人的關愛和悉心照料中一點一點地成長，慢慢地可以自己單手翻上馬背。

她也看到了在那個姑娘最近的記憶里面，出現得比較頻繁的一個男子，她認得那個男子，就是之前從她面前走過的，穿著月白色袍子、面容略有些慘淡的那位。

等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面前的景致再次清晰地呈現于前，她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不留行看她面色不好，沒同她嗆著說話，“怎么樣了？”

她想了想，“這種感覺挺奇妙的。”

“這不過只是影子一世的記憶，你現在法力低微，待你再修行幾千年，再開啟另外幾百世的記憶的時候，便也不覺得累了。”不留行說得有些玄乎。

“怪不得師父說這件事情非要我做不可，原來人間竟有我的影子。”符星顏語氣里還有些沾沾自喜。

不留行見她恢復地很快，便也就放心了，拍了拍她的肩：“你想多了，但凡有些本事的魔精，便可把你這一縷影子掐滅，用易容術取代你即可。”

不留行心里續道，影子被掐滅不過便是損失百年修為之事，奈何魔尊不忍傷你一分一毫，這才把你這尊大佛請出了魔界。

不留行同她一同坐了下來，才開始仔細認真交代起來。

“剛剛那群從我們面前走過的男子，你可還記得一二？”

剛剛那群男子為首二人放在她魔界也是數一數二的美男子，她當然印象深刻。

她手撐著下巴，看著不留行，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