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并沒有惡意，你不必同我解釋。”

阮清和打斷了南知意想要辯解的動作。

她玩味地看著南知意，笑了笑說道：“即便有，我也不怕。我身邊不缺你這樣的人。”

南知意不敢松懈，仍舊死死地盯著阮清和。

他玩世不恭的神情消散得無影無蹤，勉強扯出一絲笑意來。

“妖主為何這樣說？”

南知意心細如發，自然看得出阮清和并非虛言。

他下意識地松了一口氣，隨即心又提了起來。

阮清和笑得漫不經心，淡淡地說道：“不為什么。我就是想體會他有過的經歷。”

原來掌握一切的感覺竟然是這般好，難怪溫止陌會喜歡。

阮清和仿佛捏了一個新奇的小玩意兒，愉悅地笑道：“明日天氣不錯，不如你和綠窈就選在這一天成親。”

南知意早就做好了犧牲一切來保命的準備。

只是阮清和的話，還是讓他噎了噎。

他半晌無言，喃喃地說道：“這是不是太快了一些？”

尋常人都有所忌諱，阮清和是百無禁忌。

南知意小心地偷覷著阮清和的臉色，解釋道：“綠窈的一應嫁妝……不準備也無礙。我理應擔負起養家的重擔。只是妖主今日方才大婚……”

阮清和走到他跟前，茂密的枝葉中間透過絲絲斷續的陽光。

陰影在她的面頰上略過，異常清冷。

阮清和彎了彎眼睛：“我會替你布置妥當的。”

南知意脖頸處一涼，再也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妖主。”

綠窈見阮清和腳步輕快地走了出去，趕緊行了一禮，往里跑去。

南知意就像被打了一頓，提不起精神。

他愣愣地靠在樹干上，神思恍惚。

綠窈心頭一緊，急忙問道：“妖主有沒有為難你？”

“她對你說了些什么？”

清朗的男聲幾乎與綠窈的聲音同時落下，將綠窈的聲音掩蓋得幾不可聞。

綠窈抬眼望去，那男子神色縹緲，緩緩地落在她身前。

綠窈怔了怔，只覺得這人真好看，不敢抬頭。

她支支吾吾地說道：“你問錯人了，我什么也不知道。”

南知意將她擋在身后，戒備地看著溫止陌。

溫止陌臉上的神情，幾乎與阮清和如出一撤。

南知意方才就在宴席上，溫止陌的來路和底細，他都聽得清清楚楚。

他并不傻，相反還很聰明。

當然不會因為溫止陌被九重天當作禮物送給了阮清和，就把他當成男寵看待。

阮清和不會喜歡一個空有皮囊的繡花枕頭。

“妖主要替我和綠窈準備成親儀式。”

南知意猶豫了一瞬，還是說出了實情。

他與綠窈的親事無可回避，那娶就娶吧。

反正他是個男人，橫豎都吃不了虧。

綠窈“啊”了一聲，臉頰上浮現出兩抹紅暈，隨即就有些不知所措。

她害羞地低下頭，有些緊張地捏著衣角，反復地揉來揉去。

溫止陌的眼神有些奇異。

他意味深長地說道：“綠窈姑娘配你，算得上門當戶對。倒是一樁不錯的親事。這個小玩意，就權且當作是我的賀禮吧。”

溫止陌隨手扔出一個鐲子，上面兩個精致的鈴鐺煞是可愛。

綠窈連忙福身謝過，雙手將那鐲子捧起。

等她再抬起頭來的時候，溫止陌的身影已經不見了。

綠窈并不在意，溫止陌是妖主的男人，不是她能管得了的。

她回過身，小臉漲得通紅，興奮地拉住南知意的手腕，說道：“知意，我們要成親了！我們要成親了！”

南知意的嘴角微微勾起，眼底卻沒有絲毫的笑意。

他摸了摸綠窈的頭，并沒有開口說話。

綠窈察覺到了不妥之處，心里一緊，小心翼翼地問道：“知意，我們真的要成親了嗎？你是不是不樂意，若是你……”

“不！”

南知意打斷了她的話，揉了揉眉心，說道：“若不是你相救，南知意現在還是一條惶惶不可終日的喪家之犬。能娶你為妻，是我之幸。我只是覺得，太突兀了一些，怕委屈了你。”

綠窈松了一口氣，依偎在南知意的胸膛上，輕聲說道：“我不覺得委屈。”

妖主說南知意出身卑賤，比不上崔九。

但是她本就不及紅綾姐姐，卻是剛好。

更何況，崔九先前不過是一介凡人。

如若不是妖主看重，他早就不知輪回了多少世。

溫止陌走出竹林以后，就見到那一襲艷麗的紅衣。

有些刺眼，溫止陌伸手擋了擋，在原地站定。

言蹊眉間一點朱砂，越發顯得妖異。

他身上的氣勢比方才強了許多。

妖主的夫君，當然要上得了臺面。

言蹊想起那些老家伙給他的靈藥，不由得自嘲地笑了笑。

那些東西，在上古之時，原是隨處可見的。

就算長在了他眼皮子底下，他也懶得多看一眼。

如今想要這些東西，卻是極其難得。

言蹊心緒萬千，一時之間竟然連自己也捉摸不透是悲是喜。

“你為什么不過來？”

言蹊主動站在了溫止陌的面前，淡淡地問道。

溫止陌奇怪地反問道：“本仙主往何處去，莫非還必須得有一個理由不成？言公子的規矩還真是奇怪。”

溫止陌還真是意外地讓他討厭。

言蹊垂下眼，掩蓋住了眼底的厭惡：“溫仙主說笑了，我不過是過來打個招呼罷了。誰成想擾了溫仙主的清凈，還真是我的過失。只是荒蕪不比九重天，而多險惡之地。溫仙主還是莫要隨意走動為好。”

溫止陌淡淡地笑了笑，不以為意。

荒蕪最大的陰招大概就是阮清和了。

只要是阮清和不在的地方，都安全得很。

“我只是好奇，”溫止陌淡淡地說道，“那南知意身上如何會有鳳皇的血脈。清清若是知曉了此事，定然會感到奇怪。”

言蹊猛然抬頭，緊緊地逼視著溫止陌，目光銳利如電。

他能伏低做小，給阮清和這樣一個強勢的女人當夫君，品行當然不會有多高潔。

鳳皇威儀赫赫，在上古之初就有善戰之名。

他的身邊，從來不缺主動投懷送抱的女人。

“溫止陌，你想如何？”

言蹊陰冷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