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和輕嘆道：“用一顆對我來說，已經完全沒有作用的女媧石。來換言蹊這樣一位臣子，我不虧。”
女媧石如若用得好，連羽化的神仙都能歸來。
是天地之間獨一無二的寶物。
溫止陌臉色微變：“你的心境如何？”
他有些擔憂地望著阮清和。
阮清和忽然笑了笑，安撫道：“你放心，我沒甚大礙。就算哪一日，真出了什么事，我也會提前把你安排妥當。”
溫止陌從始至終，不過是奉命而為。
要說對她造成了什么傷害，都還不至于。
阮清和近來常常心悸，身體里似乎潛藏著一股莫大的能量，有朝一日就要爆發出來。
她對溫止陌有兩分愧疚，到底是她把他給拖下了水。
僅僅是這一分惻隱之心，她也會保溫止陌無憂。
阮清和淡淡地說道：“容陵說，我大概是卿塵的姑姑，我是不信的。他能將阮鳳兮捧了許多年，一朝丟棄。那么對我，應該也是利用居多。阿陌，你如何看待此事？”
溫止陌怔了怔，阮清和喚過他許多次。
她性子冷清，偶爾有俏皮的時候。
這些稱呼就走馬燈一般，輪換個不停。
最親昵的兩個稱呼，是“夫君”和“師父”。
“清清，我……”
溫止陌差點就想把凡間的往事給說出來。
只是在觸及阮清和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臉頰之時，就住了嘴。
還不是時候……
他不知道阮清和此時的狀態，能不能坦然接受這一切。
若是不能，那樣的代價不是他能承受得起的。
“怎么了？”
阮清和看向他，彎了彎眼睛。
溫止陌張了張嘴，說道：“清清，你比花還好看。”
這句話太過質樸，阮清和差點翻了一個白眼。
溫止陌倘若不是這副好皮囊，定然沒有一個女仙會喜歡上他。
“三分天下最為穩固。如今魔界、妖界、九重天乃至東荒，四面相對，實力并不均衡。只能兩兩聯合，滅掉其中一方。相對而言，容陵的東荒委實有些弱了。”
溫止陌連忙說道。
阮清和點了點頭，果然不再追究他那一時的口誤。
卿半雪嫁入九重天，也有一小段時日了……
阮清和沉思了片刻，就喚了紅綾前來。
紅綾這些日子，都在忙著照顧綠窈，臉色有些憔悴。
她有些心神不守地問道：“妖主喚紅綾來，可有要事？”
綠窈的日子，過得并不大快活。
只是這終究是她自己的選擇，怨不了旁人。
紅綾不敢同阮清和多說，害怕誤了綠窈的差事。
綠窈的性子并不大穩重，能接替她的位置，已經是阮清和的寬厚了。
紅綾不敢奢求太多，只希望綠窈經此一遭，性子能夠有所改變。
阮清和理解紅綾的心思，并沒有多問，而是道：“近來九重天的卿半雪，有何動靜？”
那樣怯生生的一個姑娘。
初次見面，連阮清和都看走了眼，偏偏還生了一張干凈勝雪的小臉。
這樣的心機謀略，不論流落到何方，都能過得很好。
阮太微即便偏愛容貌艷麗的女子，也很難不對卿半雪生出憐愛之心。
紅綾愣了愣，隨即慌張地跪倒在地：“妖主恕罪，紅綾一心掛念小妹。差點耽誤了大事。”
卿半雪的消息，說大也不大，說小也算不得小，無非是與九重天的局勢有關。
紅綾擔當了收集消息的重任，懈怠至此，的確該罰。
只是她終究比綠窈乖覺許多，一句掛念親妹，就足以抵消掉八成罪過。
沒有人不喜歡重情重義的人，何況紅綾并未釀成大禍。
阮清和輕笑道：“綠窈是你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你若不掛念她，那還真叫冷血無情了。本尊不會怪罪于你，你起來吧。不要光顧著掛念綠窈，你自己也要多多保重身體才好。”
紅綾這才起身，神情雖然有些惶恐，眼底卻并無多少驚慌，頂多有兩分自責。
她是阮清和的親信，崔九也是妖界最重要的一顆棋子。
于情于理，阮清和都不會責罰他。
紅綾輕聲道：“卿半雪似乎害喜了，吐得厲害。喬玟側妃執掌宮中，行事向來公正。但是近來，都只顧緊著半雪側妃一人了，連她自己素來要用的物件。也是能省就省。”
先前一個西海側妃，算是容陵自廢的棋子。
如今一個卿半雪……
“他當真不能使女子有孕？”
阮清和沉吟片刻，轉而問道。
溫止陌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待紅綾迫不及待地告退以后，他才靠在阮清和的肩上，低聲說道：“阮太微早通人事，或許有子嗣流落在外，也不一定。但是如今，半雪側妃肚子里的孩子，一定不是他的。”
溫止陌說得這般斬釘截鐵，阮清和不禁有些疑惑了。
阮太微再如何，也是堂堂九重天上的天帝。
他出身高貴，儀表不凡，什么樣的女仙女妖，他沒有見過？
如何會被兩個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間？
溫止陌看穿了阮清和的心思，便道：“阮太微服下的那味絕育藥。是我親手下的。”
阮清和有些驚詫，但還算鎮定。
溫止陌曾是阮太微的伴讀，幾乎成天在一起打鬧。
許多時候，阮太微的衣食住行都是由溫止陌來打點的。
阮太微對他并無半點戒心。
若是要下藥，溫止陌有過許多次機會。
阮清和不解道：“為什么？我記得那個時候，你們關系頗好。你深謀遠慮，再如何也不能算到如今吧？”
若無意外，溫止陌當是能夠成為阮太微的左膀右臂，擁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
他應該是巴不得阮太微早一點留著后裔，省卻他許多波折。
溫止陌淡漠地說道：“我得了機會翻閱古籍，嘗試著煉藥。卻苦于沒有一個試藥對象。恰逢阮太微尋我，就把這丸藥送了他。后來證明，這藥的效果不錯。”
溫止陌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他能做出這些事情，并不稀奇。
阮清和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說道：“你希望我信，還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