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的結束意味著寒假的到來,也意味著新年的來臨。
年復一年,如同一個巨大的輪回,我們繞著同樣的年輪,過著不同的人生,想來,也是很有趣的事情。
國人對于過年總是有很深的情懷和共鳴,這仿佛是一種天生具有的能力,只是這顆種子沒有灑在我心里。
自我記事以來就是和奶奶過……會和平常的孩子一樣收壓歲錢,穿新衣服,也許還會比別的孩子收的多些,因為這是我父母認為對我的補償,盡管他們打心底認為這種物質補償代替不了精神補償,可是他們依舊我行我素,年年如此,周而往復。
我很慶幸,自己摸爬滾打到了如今的年齡,也許不能完全獨立,但我已經有了選擇權。
我找到了一家單位做實習生,沒多少錢,只有初一到初三休息,但這苛刻的條件也讓我倍感珍惜。
以實習生為名招進去的孩子,真的很像免費勞動力,干的最多,拿的最少。
值得一提的是,這次過年我意外的在顧早藻家,和他還有他的媽媽吃了一頓‘團圓飯’,顧早藻可能也沒有預料到他媽媽會突然從國外飛回來給他一個驚喜。
大年初一我抱著自己前一天晚上蒸的的包子,一路幻想著自己通過抓住顧早藻的胃而抓住他的心,畢竟我的手藝是得奶奶的真傳。
顧早藻遠遠的站在他家小區門口接我,然后沒皮沒臉的笑著偷襲我手里的飯盒,我神秘的掩蓋著,模擬打籃球時的防守狀態和他裝模作樣的繞著圈。
“不給,不給!”
正當他屢攻不下,我又人來瘋勁上來時,顧早藻從身后一把抱住我作勢強搶。
“媽”
顧早藻僵硬著目視前方,面無表情的叫‘媽’。
想來他還是像上次在球場框我一樣,所以并沒有回應他的‘自導自演’,趁他放松警惕,趕忙抱著飯盒蹲下身子護嚴實了。
半晌,沒有我預期中的下一步動作,而顧早藻依然呆立在原地,我順著他的目光扭頭看去,一名神態典雅,舉手投足之間都透露著溫和的中年婦女站在一輛高級轎車旁邊,向顧早藻露出慈母般的微笑。
說她是中年婦女是有點夸張,因為僅憑外貌完全無法斷定她的年齡,她那對向上微挑的桃花眼,秀挺的鼻梁跟顧早藻像極了,只是顧早藻眉宇間多了分英氣,而她卻盡顯嫵媚。
她笑著道“小藻”
她是顧早藻的媽媽?
我被邀請去家里做客,這一路她媽媽都在笑著對顧早藻噓寒問暖,我卻笑不出來,也許是我真的太久沒有感受到家庭的氛圍了,一時半會適應不來。也許是……我太尷尬?
顧早藻一路都在埋怨他媽媽為什么不提前說下要回來的事,他媽媽也沒有因為顧早藻的態度而指責他,耐心的解釋是臨時決定的,因為有時差不想打擾他休息。
那一刻我覺得,顧早藻的媽媽無論從什么方面看都是位慈母。
到了家里,本來就是第一次來顧早藻家的我在這樣的環境下顯得更加彷徨不安,局促的站在門口不知如何是好。
“早藻給客人拿拖鞋,龐媽!”
顧早藻給我拿完拖鞋,上前接過他媽媽手里的包“過年了,我讓龐阿姨回家了”
龐阿姨是早藻家的保姆,他父母不在期間負責照顧他的飲食起居。
早藻媽媽獨自去廚房忙活‘團圓飯’,我欲進去幫忙,卻被她推搡了出來。
早藻說他媽媽燒菜特別好吃,那一臉得意,像是被春日陽光愛撫的臉頰,明**人。
我附和著點頭,壓抑著內心的躁動,只能一杯杯的喝著水,然后將無處安放的視線投放在客廳的各個角落。
透過纖塵不染的落地窗向外望去,除了園林式小區令人贊嘆的工匠花藝,就是我們市的地標性建筑,朝天湖,想象著夜晚的燈光與波光粼粼的水面照相輝映,城市的煙火與景致盡收眼底,真的是很奢侈。
窗外飛過的麻雀排著長隊劃破湖面的平靜,然后停落在紅磚綠瓦上清理羽翼,距離并不進,我卻好似能看到它們抬起的腳在房檐上的跳躍,并且看出了神,因為在這樣的環境中我一時真不知道做什么,只能將自己偽裝成一個品茗的研究者,考究著窗外的茵茵綠綠。
顧早藻好像看出了我的拘謹,也是,從一進門就像受驚的小鹿,挺直著腰板,想要不被看出來也是有難度的,正值恍惚中我感覺到了顧早藻的指尖觸碰到了我肩頭,我觸電般的彈了起來,然后條件反射的向廚房看去。
里面鍋碗瓢盆摩擦打架的聲音讓我稍微平靜些許,這聲音在心悸難耐中顯得尤為清晰。
顧早藻在一旁默不作聲的觀察著我一系列的窘迫,突然調皮的用頭在我的頸窩蹭了起來,我被他輕浮的舉動逼的節節敗退,止不住的挪掖到了沙發角,正當我欲站起來結束這曖昧的調戲時,顧早藻突然用力將我摟攔進他的臂彎。
“你這樣子會直接影響我們的未來!”
顧早藻聽到我這沒來頭的話愣在原地,石化了半晌突然大笑起來,然后親昵的摸著我的頭,只道覺得我正襟危坐的樣子太過拘謹,想讓我放松,沒想到竟被我想的如此嚴重。
我氣的在心里對他此刻的散漫態度唾之以鼻,其實是我緊張過度了,想的也多了,也許在顧早藻的心里,在他媽媽的心里這只是一頓簡單的飯局,我卻整出了丑媳婦第一次見公婆的架勢,事無巨細,生怕一個不得體影響日后,想來也是挺可笑的,除此之外,心底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