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多月過去了,肚子里的小生命就這樣靜悄悄的陪伴了我三個月,我感受著他從無到有,一天天長大,這種感覺真是相當(dāng)神奇,我自覺的收起棱角安心養(yǎng)胎,但我實在沒辦法在家里像一個母豬待產(chǎn)似的,一門心思等生產(chǎn)。
我在家附近的商場給自己找了個站柜臺的活,但我也學(xué)了乖,沒有像之前一樣自己就做了主,去之前我提前給顧早藻說了,他當(dāng)然是極力反對。但在我的各種堅持下,他還是沒有勸住我。
顧早藻幫我調(diào)到了離家相對近,環(huán)境相對更好的國貿(mào)工作,崗位換成了收銀臺收錢,因為站柜臺得一天到晚站著,不能坐。收銀臺就是和錢打交道,但屁股不離凳子。
他說最差也得在辦公室,我像是吃錯了什么藥,一心不愿意去,到現(xiàn)在我都能記得,我和顧早藻爭論時,他那副頭大的樣子。
雖然我知道對于顧早藻來說,給我找份臨時清閑打發(fā)時間的工作,并不是難事,但這樣的恩惠我在下意識里不只想把它降到最低點,我甚至想把它降到0。
我進(jìn)了國貿(mào)工作,干了份還相對體面的活計,收銀員。
每天面對著形形色色的人像流水線一樣在我面前走過,我第一次覺得每天算著一堆不屬于自己的錢,也不是什么壞事。
遠(yuǎn)遠(yuǎn)的我看到一對熟人向我這里走過來,湊近一看,史蕭和朱允堂?這倆怎么湊成一對了,也是,史蕭有案底,還能再廣告界混得風(fēng)生水起,這里面說沒朱允堂的功勞,打死我都不信。
史蕭挽著朱允堂的胳膊親昵的在他耳邊說著什么悄悄話,紅唇微翹,露出雪白整齊的牙齒,逗得朱允堂捧腹大笑。
“林依然?怎么在這也能遇見你?你真是陰魂不散啊”
我抬頭瞅了她一眼“彼此彼此,刷卡還是付現(xiàn)?”
“刷卡”朱允堂挑眉,從皮夾里拿出一張金卡遞了過來,還不忘寵溺的回望一眼史蕭,這對狗男女趁我不注意又假模假式的秀起了恩愛,惡心!
我接過卡,正要放到pose機上,狠狠的刷掉這司的錢。
正在此時,我的同事跑了過來要和我交接班“依然姐,我今到的早,你回去吧,懷孕坐時間太長也不好”
顧早藻提前給商場經(jīng)理打了招呼,大家對我很是照顧,別人都是干三天休一天,我是上下午倒班制。這樣的特殊照顧讓我一開始很不適應(yīng),我不習(xí)慣大家的一臉殷勤,這仿佛是在提醒我,你是個怎么回事誰都知道了。很多時候,我就是太在乎別人的看法了。
“你懷孕了?”史蕭夸張的質(zhì)問我
朱允堂的目光也隨即落在了我的肚子上,可這依舊平坦的小腹卻讓他好似懷疑自己剛才聽到的話。
我沒理她,拿過卡利落的刷完,再將票據(jù)遞過去冷聲道“簽字”
史蕭見我沒理她,也不跟我搭話了,她一邊簽字,一邊若有所思,不住抬頭看看我,這打量真是讓人渾身上下起雞皮疙瘩。
不由的心里咒罵:看什么看?!
我將手上的橡膠手套卸下扔進(jìn)紙簍里,和同事交接完畢,打開側(cè)門就準(zhǔn)備走。
“喂,林依然,等一下!”
我扭頭,看見史蕭踩著高跟鞋“噔噔噔”的向我跑來,這律動中還帶著興奮,這眼瞧著一個不穩(wěn)就栽倒了,如果是那樣,就太好了!
我自覺在心中腦補她摔個狗吃屎的畫面,嘴角就跟著不自覺的咧開了。
“你笑什么?”她把手在我面前晃了晃
我緩過神“啊,沒有,怎么了?”
史蕭抱著臂膀,得意的聳著肩膀眉飛色舞“你不是說,你不做那事么?怎么這會愿意了?難道你不是不愿意做,是挑食?嫌朱允堂相貌平平,喜歡顧總那款?我小看你了啊,林依然。”
我當(dāng)她怎么突然這么開心,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她說出這話我一點也不奇怪,但心底還是虛,事實看似好像真的如她所言,但我嘴上也沒服輸“我怎么樣,干你什么事,管好你自己吧!”
多說無益,我轉(zhuǎn)身就要走,被她從后面一把拽住,史蕭用下巴駑駑我的肚子,輕蔑的嘲諷道“這孩子是誰的?不會是顧總的吧?”
我沒理她繼續(xù)往前走,她急了,向前走一步攔住我的去路,非要問出個結(jié)果。
我被她的咄咄逼人弄的不知所措,干脆正對著她一字一句“這孩子是誰的,和你有關(guān)系嗎?你算什么東西,有什么資格站在這里對我趾高氣昂?哼,也是,當(dāng)初那件事姓朱的好像并沒有站出來維護(hù)你,白白吃了幾年牢飯,出來了依舊能不計前嫌,投懷送抱,你還真是不挑食。”
史蕭被我氣的羞紅了臉,盡管她面色被粉鋪的煞白,耳根的紅卻對比的愈明顯了。其實有句話說的很在理‘寧得罪十個君子,不得罪一個小人’,史蕭就是這樣的小人,而我呈口舌之快確不是件好事。沒有學(xué)會‘忍一時風(fēng)平浪靜’是我一生的遺憾……
“你行,可以,好好養(yǎng)胎啊”史蕭惡狠狠的看著我尚未顯懷的肚子,一臉兇煞,讓我不由的用手擋在了肚子前
我沒再理她,那時我覺得她的目光寒意森森,像腐爛尸體上露出的白骨,讓人不寒而栗,其實打一開始我就知道史蕭是個狠人,她的生存哲學(xué)也讓她將情義這個東西看的很淡,我從一開始就不該招惹這種人……
對于顧早藻,我可以說是問心無愧,但只除了那件事……我從未在他面前提起半字,其實我對顧早藻也有所隱瞞的,朱允堂那件事我就從來沒有說。
那日見到朱允堂和史蕭一起出現(xiàn)在我面前,我就開始做噩夢,夢里,我又回到了那個恐怖的晚上,迷迷糊糊中睜眼,面前就是朱允堂放大的臉,以及他在我身上游走各處的咸豬手,不論是視覺、聽覺、觸覺,這一切的一切都如此真實,以至于我根本分不清,這是夢鏡,還是現(xiàn)實。
“依然,依然!”
模糊中我感覺到有一雙細(xì)膩柔軟的手在拍打著我的臉頰,搖晃著我的肩膀。
但我始終睜不開眼睛,嘴里的咿呀,像是在與夢境中那個惡魔博弈時發(fā)出的怒吼,也像是對現(xiàn)實平和世界的求助。
“依然!醒醒!”
在夢中,我被折騰的筋疲力盡,最后一幕是紀(jì)曦姚出現(xiàn)在我面前,帶著警察,我仿佛解脫一般整個人暈了過去……
再次睜開眼睛,面前不是那張油膩猥瑣的臉龐,取而代之的是一張極其清秀俊逸的臉,那張臉上充滿了焦慮不安,就是這樣擰巴的表情,放在這張臉上,竟還如此的好看。
“依然,你怎么了,剛才怎么叫你都叫不醒”
我不自覺的舔著因為口渴而干到起皮的嘴角,顧早藻見狀,馬上起身去給我倒了杯水。
我閉上眼睛,緊張的吞咽著口水,再次睜開眼睛,窗外的風(fēng)帶動窗簾拂過我被汗水浸濕的額頭,一瞬間的清涼終于讓我認(rèn)清了現(xiàn)實和夢境的差別。
“來,喝水”顧早藻扶我坐起來,我急切的大口大口吞咽著杯中的水,像是沙漠中迷了路,滴水未進(jìn)的旅人,這杯水無疑是我最后的救命稻草。
顧早藻幫我摩擦著后背“慢點喝,做噩夢了嗎?”
我呆滯的點了點頭“我說夢話了?”
顧早藻將水杯放下“嗯,你一直在喊救命,還叫朱什么堂?”
我仿佛被閃電擊中頭部,像看見鬼一樣對上顧早藻疑惑不解的臉,下一秒我怕極了他會問我,朱允堂是誰?
好在顧早藻那會并沒有繼續(xù)追問,他說“別害怕了,我抱著你睡”
顧早藻的擁抱綿軟溫暖,像溫泉包裹著周身,暖化著每一個毛孔,此刻,我雖在顧早藻的懷抱中,卻十分的不安心,對于他的擁抱我從來沒有心虛過,這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