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雯接了個電話的功夫，回到病房就找不見鄭小姐的人影了，面對許助理的目光，她硬著頭皮去掀了被子、開了洗手間的門，然后她確定了：人真的不見了！

“我馬上去找！”文雯在心里叫苦，這姑奶奶太能折騰人了，不過她折騰人也不是三兩天的事兒了，至少工資高不是？她兀自安慰了自己一句，轉頭就要出去找人。

許世嘉掃了一圈病房，叫住文雯，他說：“先別慌，你護士站問問，我去調門口的監控，她犯不著這個時候跑。”

文雯點了點頭，兩個人分開行動，結果差點兒找遍醫院，都沒找到人。

而被一群人找了好幾遍都沒見到她人影的余漫，剛從太平間回來，然后直接去了ICU病房。

余漫想再去看自己一眼，看看到底死得有多慘，借尸還魂這種事她都親身經歷過了，太平間又有什么好嚇人的呢？不就是一群涼了的尸體？再不濟也就是長幾塊兒斑的事兒。

可她晃悠了半個小時，沒找到自己的尸體，倒是把工作人員嚇得夠嗆，最后那被嚇到的小姑娘看完了她手機上的視頻，跟她說，還沒死。

而此刻站在ICU病房的玻璃窗外，余漫看著里面那個被裹得看不清臉的“蠶蛹”，實在是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自己，如果不是旁邊的護士信誓旦旦說那個“蠶蛹”就是前天車禍送來的，還一口一個余漫跟這姑娘長的一模一樣，她根本不敢相信。

至少，還活著不是？也不算最糟了……

“你們是親戚嗎？”

“什么？”余漫回過神來，聽見護士這一句問，她搖了搖頭，“應該不是。”

“這樣啊，那——”

“她的醫藥費是誰出的？”余漫頓了一下，“不好意思，您剛才說什么？”

“沒、沒什么，醫藥費啊，她老公啊！人家一直守著呢，昨天晚上大半夜趕過來，都把自己守得掛了水，今早被我們趕回去，說不定待會兒還要來的！”小護士似乎是被這舉措感動了，還補了一句：“現在小哥哥都這么深情了呢！果然都是別人家的！”

余漫：“……”

“冒昧問一下，她……老公叫什么名字？”余漫有點兒隔應，抱著一絲好奇，問。

“好像姓孟，怎么了？你不是說你們不是親戚嗎？”小護士這才覺得自己話多了，轉而換了話題，她勸道：“小姐姐，你也別到處溜達了，我們回病房吧！我送你回去！”

余漫靠著玻璃窗，不為所動，深深看了眼里面裹成蠶蛹的自己，問：“是不是叫孟斯南？個子挺高的，桃花眼，右手手背還紋了個一元硬幣大小的字母M？”

“誒？你……認識？”

“不認識。麻煩您送我回病房吧。”余漫低聲說，心情復雜，幾年來，孟斯南對她的確是沒得挑，好的不得了，毫不夸張的講，她要是想要星星，他第二天就能去買一個來，還冠她名字。

可是，正因為對她夠好，對她有著絕無僅有的偏愛，她才更難以接受相戀多年的人，曾經屢屢背叛他們的感情。

余漫才跟著護士走了幾步，就聽見有人在喊：“斯南！”

她以為自己聽錯了，卻又聽見一句：“結果怎么樣？”

這一句，是孟斯南的聲音，里面摻雜著深深的疲憊。

————

“鄭小姐，您去哪兒了！”

“鄭小姐，您知不知道您現在應該好好躺在病床上！”

“鄭小姐——”

余漫腦子里一團亂麻，她聽到孟斯南的聲音時她就跑了，可她回病房沒幾分鐘就又收獲了倆個人的驚慌失措和奪命連環問，聽得她耳邊都快要有雜音了，終于忍不住了，她說：“你們說完了嗎？”

“鄭小姐，您——”

“你是誰？”

“什、什么？！”文雯大驚失色，見鬼了一樣看向許助理，后者也有點兒意外，正盯著余漫（鄭語曼）看。

“你們是誰？”余漫揉了揉太陽穴，異常平靜的問。

她對鄭語曼一無所知，如果一時半會兒回不去，那她就很難瞞過所有人，既然如此，就強制歸零重來，這樣露餡兒的可能性會小一點兒，鄭語曼本人回歸之后麻煩也會少一點兒。

然后，余漫就被迫接受了一下午的檢查，一套檢查做下來，結果顯示余漫——鄭語曼的身體并沒有什么問題，最后醫生還表示再觀察一天仍然沒什么問題就可以出院了。

而所謂的失憶，在余漫本人堅稱不認識這倆個人后，醫生表示，可能是暫時有點兒混亂，但輕微腦震蕩應該不會導致失憶。

是的，得益于那輛車的性能對得起價格，鄭語曼幾乎安然無恙，而被推出去的余漫本人，現在算是肉身重創、靈魂離體。而醫生的診斷，也讓余漫沒辦法把失憶落實到底。

送走醫生之后，余漫又迎來了律師和交警同志。

余漫很想按照那個男人的提醒作答——如實回答，但是，她怎么知道鄭語曼身上到底發生了什么？只能一問三不知，還問就是當場被嚇傻了，依稀記得似乎狠踩了一腳剎車。

應付完兩撥人，余漫精疲力盡，卻無時無刻不面對著兩雙眼睛，盡管她很想問問他們都是什么人，卻顧忌著被人發現其實她不是鄭語曼的事實，只能先按耐住好奇，轉而借助她誘導醫生說的那句“有可能”，催促類似貼身助理的小文講一點兒往事。

“從前的事兒？”小文睜著無辜的大眼睛，坐在床尾的椅子上，撓了撓頭，問她：“鄭小姐，您想知道哪一些？”

手機已經插卡了，余漫正忙著上網再度核實這里是不是現實世界，心不在焉回她：“醫生不是說了嘛，也有可能會忘記一些事情，我也不知道忘記了什么，你隨便說我隨便聽就行，實在不行，從你自己開始也成。”

小文狐疑的看了眼病床上的女人，轉頭看向許助理。

許世嘉坐在沙發上發消息，聞言也多看了眼，轉而對上小文求救般的視線，點了點頭。

“這樣啊，那我就再做個自我介紹？”小文小心翼翼試探著問，見鄭小姐沒什么不悅的反應，倒是只顧著擺弄手機，就繼續說道：“我叫文雯，姓文名雯，雨字頭那個雯，算是您的助理吧，隨叫隨到的那種。那位是許助理許世嘉，是先生的助理秘書，遇到我處理不了的事情時他就會來幫忙的。”

“嗯。”余漫沒什么興致，胡亂應了一聲，歷史、時政、地理都能對上，甚至她還在美院官網上找到了老師和她的名字，看來是同一個時空了……

余漫才自閉完，忽然發現一個小問題，什么人才會有助理？鄭語曼不會是十八線小明星吧？那個連姓氏都沒出現過卻又仿佛無處不在的先生，是什么人？跟鄭語曼又是什么關系？

可是她沒機會自閉太久，因為有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