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陽光，灑落在玉京城。
莫白豐神俊逸的面容，一半落在陰影中，他目光直視著莫青，就這樣，一步一步地走到朝堂之上。
嗯？……然而走了幾步，莫白就發現不對了，莫青毫無反應。
這一點都不皓世。
他好歹是九品修行者，身邊孫乾羅也八品了，他借香火道以勢壓人，沒道理，莫青一個普通人毫無反應。
等等，莫青真的是普通人么？……莫白向前的腳步，突然一頓。
周圍明明沒什么變化，但在他眼里，身處高位的老皇帝和莫青，都仿佛籠罩在黑暗中，看著他猙獰發笑。
莫白后背一涼，心頭莫名感覺毛骨悚然。心中轉過千般念頭，莫白臉上，已經浮現爽朗笑容。
他看向老皇帝：“父皇，兒臣回來了。”
這野爹……義父叫什么來著？哦，莫千秋，看起來平平無奇，都長著老年斑了，身體也瘦得不成樣子，臉色慘白，一看就操勞過度，不像是修行者啊。
“皇兒去哪里了，害得我和你大哥，好一陣擔心。”
聽起來恢弘的聲音，但明顯中氣不足。
莫白笑道：“啟稟父皇，我去了瀚海國西，灰霧禁地，沒想到，僥幸未死，還恢復了神智。”
“對了，我剛剛聽說，諸位要將我的鐵鰲軍，送給大哥？”
“什么叫你的鐵鰲軍？”諸多大臣噤若寒蟬之際，莫青皺緊眉頭，“鐵鰲軍，吃皇家俸祿，如今汐水關形勢危急，父皇讓鐵鰲軍出面，不是合情合理么？”
莫白直視莫青：“皇兄說得好，那不如，父皇將鐵鰲軍給我，由我平定汐水關之亂，如何？”
莫白針鋒相對的話語，讓眾多大臣為之側目。
“二皇子殿下，真的變了許多啊。”
“讓我想到三萬王爺。”
“灰霧禁地內，莫非有什么寶物么？”
聽著這些話語，莫白表面不動聲色，心里卻慎重至極。
一大堆朝堂之爭的電影，從他腦海中掠過。
他不知莫青深淺，但剛才情況，容不得他多想，一腳踏進朝堂之上，再想離開也晚了。
索性針鋒相對。
是我的，終究是我的……莫白的注視下，莫青臉上浮現一抹陰冷。
“看來，二弟還是有些不清醒啊，來人，將二弟帶出去。”
莫白一動不動，輕聲道：“乾羅，看你了。”
莫白身后，孫乾羅咧嘴一笑，整齊的白牙，看起來猙獰至極。
“我等這個機會很久了，誰想動殿下三寸之地，放著我來！”
朝堂之上，他張狂嘶吼，八品武夫的境界，顯露無疑。
他這一舉動，自然觸怒了許多禁衛，但他們神色恍惚，一時間竟沒人上前。
“這么年輕的八品武夫。”
莫白身邊，一個老頭聲音干澀，滿臉難以置信。
哦？這不是王首輔么？據說這家伙最愛拍馬屁了……莫白重新看向金袍胖子：“皇兄，我很清醒。”
“你的倚仗，就是這個八品武夫么？”莫青肥胖的臉上，帶著莫測笑容，“那今天，你恐怕不能如愿了，我的好弟弟。”
他說著，便揮起了同樣肥胖的手。
八品境界，在瀚海國只是讓人忌憚的地步，還達不到，讓所有人不敢出手。
眼見，朝堂之上，便要掀起一陣風波……
“夠了。”
皇椅之上，莫千秋平淡地叫了聲。
“退朝吧，你們兩個跟我來。”
莫千秋率先向著后殿走去。
“哼！”
莫青冷哼一聲，率先向著后殿走去。
莫白猶豫了下，聲音在靈力包裹下，如同蚊蠅在孫乾羅耳邊響起：“半個時辰，我沒出來，你進來和我匯合。”
說罷，他也緊隨其后。
……
三人，走到了后殿。
清冽的水池邊，朱紅的涼亭中。
莫千秋坐在椅子上，目光落在莫白身上，似有追憶。
你這樣看我，很容易讓人誤會的啊……莫白心中腹誹。
良久，莫千秋聲音低沉：“我這輩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成為瀚海國的皇帝。我失去了陪伴你們的時間，也錯過了踏入修行的時機。”
可以，毀當皇帝莫千秋……莫白忍不住給莫千秋點個贊。
莫千秋聲音繼續響起。
“當年，為了這個皇位，兄弟之間，只剩下我和三萬，臨末了，三萬也慘死海域，我這個做哥哥的，也只能收你為義子，以慰三萬在天之靈。”
“我不希望，你們兄弟之間，也落得我這般下場。剛才在大殿上，讓大臣們看笑話，成何體統？”
“父皇恕罪，兒臣心憂汐水關戰事，二弟卻如此阻撓，言語有些過激了。”
喲呵，這甩鍋手法一流啊……莫白連忙拱手：“俺也一樣，我本以為，我恢復神智，大哥會開心。沒想到一回來，就聽到大哥在搶我東西。”
“說起這件事……”莫千秋眼中露出一絲炙熱，“皇兒在灰霧之中，到底遇到了什么東西？”
原來是惦記這啊……莫白表情真摯：“我遇到了一群方外之人。”
“方外之人？”
“正是，進入灰霧后，我和乾羅便迷失方向，若不是遇到一群，自稱‘古神遺族’的方外之人，也許便死在里面了。被他們救下后，我想起過往的許多事情，腦袋也清醒了許多，聽說瀚海國有難，就立刻趕回來了。”
“簡直一派胡言！”莫千秋正思索之際，莫青怒叱聲響起，“灰霧禁地怎么可能有人！”
“那我是怎么出來的？”
“搞不好，你本來就沒進去，一直都裝瘋賣傻，現在想來，你還沒交代，是什么時候和國師搞在一起的。”
莫某勸你謹言慎行啊……莫白目光直視莫青：“汐水關戰亂，大哥還計較這些，不太好吧？”
“你……”莫青胖臉憋得通紅，“哼，我懶得和你爭辯，父皇，鐵鰲軍就交給我吧，汐水關我肯定奪回來。”
沒毛病啊，看起來就是個普通人……莫白眉頭微皺，也連忙道：“有乾羅幫我，汐水關我也沒問題。”
“二弟別風大閃了舌頭。”
“夠了！”莫千秋揉了揉眉心，一聲大吼，“我還沒退位呢，你們就等不及了么？”
“兒臣不敢！”
“俺從未想過！”
莫白緊跟莫青腳步，心中卻覺得怪異，明明兩個人看起來都是普通人，但大殿之上那一絲驚悸，是從哪里來的？
莫白心中，滿是警惕。
莫千秋呵斥了一聲后，卻問起了另外的問題：“你剛剛說，遇到方外之人，是真的么？”
“父皇是知道我的，我這個人最老實，從不說謊話。”
莫白表情真摯。
他那豐神俊逸的面容，就讓人無端信了大半。
莫千秋眼眸中，絲絲失望掠過。
他淡淡道：“鐵鰲軍，你們都想要，那就證明，你們有擁有這只軍隊的資本吧。汐水關一戰……”
“父皇，汐水關一戰，我不要一兵一卒。”莫白站了出來，“鐵鰲軍，依舊由父皇掌控，只要父皇之前承諾有效，我就有辦法，奪回汐水關。”
頓了頓，莫白繼續道：“讓方外之人，加入我瀚海國。”
“此言當真？”
莫千秋眼神驟然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