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躺在床上看起來很是虛弱，可嘴里的話語卻是依舊堅定。王鈺和李牧頓時有些猶豫了。他們彼此看了一眼，終究還是沒有人敢做決定，只好將目光看向了陳凡。

“陳主任，你覺得呢？”

陳凡也有些猶豫。

這中年人一看這樣子就不像是普通感冒，可是陳凡知道，王鈺和李牧的能力大概率是沒辦法確定病人的病情的。

強行下去只怕會落得一個慘淡收場，可他一個大師杵在這里要是連這種病癥都說不出來的話，實在是太尷尬了一些。

眼下，這中年人主動提出放棄治療。醫院可沒有強制看病的先例，稍微有點風險的手術都會讓親人家屬簽字。

“我覺得……”這明顯是個借坡下驢的好機會，但他的道德觀，沒辦法同意患者放棄治療。

窮，就連病都不配看了么？陳凡覺得這樣的話太過殘忍了。

“陳主任，患者又開始抽搐了！”

“再上一些異丙嗪。”陳凡快速的安排著，同時對著王鈺道：“片子呢？趕快把片子拍好拿過來看一看。”

這時候，陳凡已經明白，這回他大概是混不過去了。他現在唯一希望的就是，王鈺和李牧能夠給他爭取一些時間。

可……他娘的！

陳凡的呼吸有些粗重，心臟卻是撲通撲通的直跳。此時此刻陳凡才知道真正的走在一線，跟上次在那些醫生面前展現實力是不同的。那一次陳凡是心中篤定一點，即便沒有自己，人家醫院也能完成得很好。可現在，他就是直面生死的人。

這時候陳凡有些明白那些學醫的人為啥要經過實習、住院醫這么一層層的上去了。這才是經驗啊。

可他身邊這么多人，陳凡還不能表現的太明顯。一時間，陳凡的心里糾結極了。

“主任，片子拍好了！”小護士直接將片子遞到了陳凡的面前。

陳凡心里和吃了那啥一樣難受。關鍵是他還不能說，只能微笑的看著小護士。小護士小臉紅彤彤的，很是興奮。

陳凡心里苦，他快速的看了一眼片子，心里毫無波瀾。旋即，陳凡將兩張片子一張給了王鈺，另一張給了李牧。

“你們也都看看！”

王鈺和李牧恭敬的接了過去，卻沒看出絲毫的頭緒。

“連這個都看不出來？”陳凡嘴里帶著慍怒，心里更是焦急的很。看來這醫院是不能再待下去了。原以為自己應該是個王者。可現在看來，充其量也就是一個青銅。甚至連青銅都算不上啊。玩得有些大了。看著旁邊的患者，陳凡心中有一種深深的負罪感。

王鈺和李牧相視一眼，神情頗為無奈。

“考慮到肺部感染，我建議再拍一張腰穿。”

“不拍了，不拍了，這么搞下去，我就算治好了也活不下去。”那中年人一聽這話，連病床都不敢躺了。他艱難的想要從床上爬起來，可身體卻顯得很是無力。

“怎么了？怎么了？這是發生什么事了么？”陳凡這邊的狀況也引起了其他醫師的注意。畢竟在急診不能只靠一個主任和一個副主任撐著，麾下還有主治醫生、住院醫這些呢。

可即便如此，急診的任務依舊是繁重再繁重。經過昨天的事件，急診的人也對陳凡的舉動有了不少了解。陳凡名聲在外，他們自然不會懷疑陳凡的醫術，反而更是熱情的參與到這一場醫術考核之中。

“大家都來看看，這位患者是什么病癥？”陳凡雙手背負，似是了然于胸，一切盡在掌握。

幾位主治醫師全都湊了過來，對著患者的病例一頓研究，心里更是竊竊私語。陳凡不動聲色的掃過眾人的表情，心里卻咯噔一聲。不會這么衰吧……

陳凡急切的思考著對策，不過讓他感到放松的時候，腦海中的醫學知識并沒有消失，只是讓陳凡糾結的是，實際操作和考試是不一樣的。

考試的時候你會清楚的知道患者是什么病，可實際操作確實通過各種各樣的方式來判斷患者的病癥。這對陳凡來說是一個艱難的挑戰。

“我懷疑是腹部感染，要不再做一個腰穿看看？”有醫生忍不住道。

“我也是這么想的！”王鈺連忙贊同道。

旁邊的醫生搖頭道：“那神經方面的感染怎么解釋？”

其他人也是一頭霧水，他們更是不由得將目光投放在陳凡的身上。

“陳大師，還是您掀開最后的答案吧？”不少人開口請求道，這其中既有對病例的好奇也有對患者的體恤。

畢竟，所有人都清楚的知道，此時的患者并不輕松。陳凡看眾人都是一臉好奇的看著他，心里更是苦澀。他倒是很想說，只是現在連他都不太清楚。要是貿然說錯的話，只怕這臉就會丟到姥姥家了。

“我現在明白楚雅為什么要外聘專家，而不是從內提拔了。”陳凡只能先做會兒陰陽人。

“居然沒有一個醫生脫下他的鞋子，或卷起他的褲腿仔細檢查！”就跟警察搜身一樣，不都要有個例行檢查嘛。在陳凡的批評下，一眾醫生全都慚愧的低下了頭顱。

陳凡維持著臉上的失望，心里卻是快速的思考著診斷對策。

“什么疑難雜癥呀，居然把你們都難住了？”

人群推開，孫知禮領著林清雅走了進來，他接過王鈺手中的病例表和片子，快速的查閱了一遍。

孫知禮眉頭皺了皺，他來到患者的面前。打量了一下就開口問道：“你這發病多久了？”

“這是第一天。”

孫知禮伸手拍了拍患者的右臂：“動一下這個手。”

患者艱難的動了動。

“再動一下另外一只手。”

患者又動了動，孫知禮眼里忽然露出一道金光，他快速的抬了抬患者的腦袋。旋即冷笑出聲：“我說是什么大病癥呢，原來是破傷風。”

“破傷風？”眾人一片嘩然，他們更是不由得將目光看向陳凡。

此時的陳凡心里也是七上八下，他看著孫知禮那自信的模樣，嘴里開口道：“孫主任，你何不給大家解釋一下？”

孫知禮冷冷哼道：“就這還有什么好解釋的，趕快查看一下患者的身體，肯定有傷口。”

眾人連忙在患者身上打量：“你看他的右腿有些不太對勁。”

“我前天在工地上不小心壓了一下。”

小護士連忙退下他的鞋子，果然，在他的腳上幫著一塊白布。解開以后，一個泛黃的創口清晰的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果然是破傷風！”王鈺恍然大悟，臉上更帶著慚愧。

“真不愧是孫主任，這份見識非同一般。”有剛剛湊過來的開口吹捧道。

“都是你們診斷的時候不細心，要是早點詢問患者情況的話，就不會有這種誤會發生了。”孫知禮開始說教起來。

王鈺等人不敢反駁，只能恭敬從命。

而旁邊的幾個小護士卻有些不滿，那先前給陳凡遞過片子的小丫頭更是忍不住道：“有什么神奇的，你看人家陳主任，一早提醒大家脫鞋檢查，光是看片子就知道患者是破傷風。人家炫耀了么，人家裝了么？”

眾人這才意識到，孫主任的醫術高超讓我們眾人不由得佩服，而陳凡醫術的精湛卻是讓人看不出名堂。

兩個同為急診中心的主任，前者飛揚跋扈，目中無人，后者則溫和有禮，文質彬彬。

相比之下，結果自然可想而知。

“真不愧是陳大師啊，連這種疑難雜癥都能一眼識別！”

“慚愧慚愧！”陳凡尷尬的擺著手，臉上罕見的帶著一絲羞紅。他本以為自己這次是栽了，卻沒想到，事情的發展完全超乎了陳凡的意料。

“哼！”孫知禮氣得臉色直黑，他氣惱著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