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眾人趕到山澗內部時，巨獸已經從地上爬起。

它的前肢細長，主要靠強健的后肢雙足站立。起身后那龐大的身軀讓人感到壓抑，不少前些天還拿它開玩笑的士兵，腿肚子都有些開始打顫了。

也只有陳凡，還能輕松的笑著。

巨獸的創口已經愈合，但傷勢應該還不算完全痊愈。雖然看起來很有壓迫感，可實際上陳凡能感受到它的心虛。

在眾人的緊張中，巨獸發著低沉的吼聲。這聲音他們已經聽過無數次，那是驅逐的信號。

“陳大師，要不要撤？”黃平站在陳凡身邊。

這次他們主要是救援和研究，所有沒有帶太多的武器。如果這只巨獸發起狂，現場恐怕只有陳凡能夠安然無恙。

陳凡搖了搖頭，道：“先看看吧。”

雖然不明白陳凡的意思，可黃平還是下達了命令。

士兵們站在原地沒有妄動。

巨獸的警告被無視，它似乎有些惱火，在原地不安徘徊。

陳凡卻走上前去，再一次挑動它的神經。

見巨獸下意識后退，士兵們面面相覷。

“它好像慫了……”

“師父好厲害！”冉曼君滿眼小星星，在后面歡欣鼓舞：“師父，把它打趴下！”

好不容易扶起來，又給打趴下干嘛？

黃平等人滿臉黑線，陳凡也啞然失笑。

雖然不是什么馴獸大師，但陳凡大概能看出巨獸此刻的情緒。不是真的怕他，而是疑惑、試探。

它的確有一定智力，但顯然不能去思考太復雜的東西。在它眼里，人類大概就是類似于食物的存在。

可這群食物卻救下了它，還沒有表現出明顯的進攻意圖，讓巨獸很是不解。

當然，從這一點上，也能看出這頭兇獸并非那種好戰的類型。不然僅僅靠這些，是絕不可能取得其信任的。

而這邊，陳凡不斷前進，讓巨獸不斷后退。

它能感知到陳凡沒有敵意。

就在巨獸退無可退，開始有些暴躁時，陳凡彎腰撿起了地上一根士兵用來喂食的叉子。

繼而轉身道：“好了，都走吧。”

緊接著，直接帶人離開了山澗，一路上一言不發。

直到完全脫離了巨獸的領地范圍，黃平才疑惑問：“陳大師，你這是做什么？你把那頭兇獸救活，不是想馴化它么？”

陳凡搖了搖頭，嘆道：“這頭兇獸和玉虛小世界那只猩猩不同，基本沒有馴化的可能。”

“那我們就更不能走了，趁著它還沒好利索，趁它病要它命呀！”黃平急了，一頭先天兇獸能造成的威脅，可是無法想象的。

陳凡卻擺手道：“萬事萬物不是非黑即白，我們和它做不成朋友，但也未必要成為敵人。當然，我不是否認它的危險程度，只是除它以外，這個小世界還有其它我們未知的威脅。”

“師父是說那頭兇獸身上的傷嗎？”冉曼君湊了過來，被陳凡瞪了一眼。

雖然答應了讓冉曼君同行，可陳凡之前就告誡過她。在陳凡與別人聊正事的時候，最好不要擅自搭話。

這會給別人一種僭越、沒規矩的感覺。當然這也不是陳凡古板，而是他和冉曼君的身份都太特殊。

一個武道標桿，一個首富千金，還都是武道界的明星。

兩人的一言一行，都會對公眾產生一些意料外的影響。偏偏，冉曼君說話向來心直口快，所以陳凡就讓她盡量別開口了。

冉曼君委屈巴巴閉嘴后，陳凡續道：“有一部分這方面的原因，不過……我還有一個設想。除了將兇獸全部馴化或獵殺，我們還有沒有第三條路。”

“陳大師，您說的可是跟兇獸共存？”旁邊一個老教授開口了。

他是此行派來的生物學家，也是昆侖小世界首批入駐的科研人員。

陳凡點了點頭。馴化兇獸的難度可想而知，人類馴化野狼為家犬、馴化野鳥為家禽，都用了不知多少歲月。

像二五仔這樣的特殊個例，是可遇不可求，完全不適用于整個兇獸群體。

所以馴化兇獸，只能作為一種保留手段，偶爾可以試驗、研究，全面開展推進純粹是浪費人力物力。

至于獵殺，說實話陳凡也覺得不太現實。

僅說這一個昆侖小世界，要將兇獸全部獵殺完，所造成的傷亡損失難以估計。且兇獸作為材料，其實只是一個小部分。

對人類來說，最值錢的是昆侖小世界的可再生資源。而兇獸一旦殺光，對生態的影響誰也說不準。

再者，現在他們這是沒有遇到真正超越認知的兇獸。可現在沒遇到不代表以后也不會遇到。

要真有那樣的存在，還不知道是誰獵殺誰呢。

所以陳凡最近開始琢磨起第三條道路的可行性——與兇獸共存。

而聽到老教授的話，黃平有些不屑：“和兇獸怎么可能共存？兇獸的實力對人類來說是巨大威脅！它們可是會吃人的！”

那老教授反駁道：“那人不是也吃兇獸么？況且，兇獸只是現在實力強大而已。在人類起源之初，大自然里能夠獵殺人類的生物數不勝數。可為什么，現在那些兇猛的肉食動物，已經被我們殺成了瀕危動物？”

“放在千萬年前，它們對我們的威脅，比現在兇獸對我們的威脅要大得多吧？”

“這……”黃平一時不知道怎么辯駁。

聽起來似乎有道理，可又總覺得哪里不對。

想了想，他好像找到了漏洞：“老先生，兇獸和地球的野獸不能相提并論。野獸的進化是以千萬年為計量單位，可兇獸在靈氣充沛的環境里，可能十年二十年，就會成長到無法想象的地步。”

老教授不屑說：“怎么，人類進化的速度難道連兇獸都比不上？你看這位陳大師，聽說以前也是個普通人。論實力，跟山澗里那頭大家伙差距不大。可根據我們的分析，里頭那頭怪獸最少活了四五百年，陳大師才活了多久？又只修煉了多久？”

黃平徹底沒話說了。

的確，人類最恐怖的不是起點的高低，而是那近乎無限的成長潛力。

靈氣復蘇的背景下，給人類十年時間，保不準昆侖小世界里的兇獸就要被吃成保護物種。

這么一想，好像兇獸就一點都不可怕了。甚至還有些可憐！

辛辛苦苦熬了幾百年，人類里出個天才，興許一年不到就能把它吊打了。

“說得好像也是。”這下子，連黃平都沒有意見了。

陳凡也就不再多說，嘗試一下總歸是沒有壞處的。

當然，他對此事的期待并不算太高。就算人類跟兇獸能夠暫時共處，可完全的平衡是絕對不可能的。

等人類成長到一定程度，兇獸就一定會遭到新一輪的獵殺。不過這一次，人類或許會大發慈悲給它們留下血脈繼續繁衍，然后經過無數年的迭代，最終成為人類飼養場里的一個新品種。

這是歷史的必然性，任何個體或組織也無法進行阻止。除非人類被某些生物圈養，用無數次繁衍優化，抹除掉人類那刻在基因里的貪婪。

不過要真有那種生物，自己一定會奮起反抗……

陳凡搖了搖頭，覺得自己想得越來越扯淡了。

……

離開山澗的第二天，陳凡就找到了黃平，并要求他派一支武者組成的偵察隊去山澗處。

一方面是繼續試探那頭兇獸的底線，另一方面，便是持續進行追蹤。

陳凡想找到傷了那頭兇獸的東西。

而為了隨時能夠趕到現場，這些天陳凡繼續留在了昆侖小世界。

山澗處的報告不斷傳來，送到了黃平給陳凡安排的房間。

“師父，今天的報告來了！”冉曼君在客廳喚了一聲。

臥室里，陳凡微微一嘆。

也不知道黃平那小子是不是故意的，居然給他安排的是一個兩居室。

雖然不是同一張床，可和冉曼君終究是同住一個屋檐下。

而入住當天，林清雅給自己打電話詢問中醫方面有關的東西時，冉曼君就刻意做作的刷著存在感，給林清雅透露兩人‘同居’的事情。

林清雅臉都冒著綠光，不過陳凡懶得跟她解釋。八竿子打不著的關系，有什么好解釋的？

再說了，她是我徒弟又不是我老婆，我跟她解釋個錘子？

如此想著，他的好徒兒已經五天沒有向他請教功課了。

拉開門，冉曼君站在門口。

那身裝扮讓陳凡不忍直視。

“師父，好看嗎？”穿著單薄睡裙的女孩轉了個圈，裙擺被甩起一些。

“想不到101城居然還有大型商場，我一次買了七套！一個星期每天都不重樣，師父你覺得怎么樣？”

陳凡無視了她的詢問，直接搶過了報告，旋即在冉曼君的急切中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門外，冉曼君呆了許久。而后看了看自己的裝扮，有些無語了。

沒道理啊，銷售說只要穿上這套睡裙，就沒有男人能把持得住。

難道是選錯顏色了？陳大師不喜歡黑色？

屋內，陳凡打開了報告。

前面的記錄和之前差別不大。

對于偵察兵的靠近，巨獸依舊會發出警告聲，但沒有發動攻擊。

當然，這或許也跟偵察兵不敢真的和它貼臉有關。

而巨獸能夠活動后，就開始在周圍自行覓食，并且還有意識的去食用一些草藥。

就這樣過了一個星期，直到今天。

巨獸離開了它以往的活動范圍，而且這次它的行進速度很快。

陳凡放下報告，連忙撥通了黃平的電話。

不出意外，他們馬上就能見到想找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