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爾本的十二月，天氣很熱。

街道上充滿了臨近圣誕的節日氣氛，每家每戶多多少少都掛著圣誕裝飾，來來往往的人臉上也都帶著過節的放松。

伍肆印象里的圣誕節都是冬天，有時候還下雪，突然落在這樣一個截然不同的環境里，有些不習慣。走著走著他就熱得不行了，隨手脫掉了外套。

陸一很喜歡圣誕節，大概也是因為，這里的圣誕節氛圍真的很濃厚吧。

伍肆自己都被這種氛圍感染了，心情非常愉悅，一夜沒睡的疲倦也一掃而空。

他算著時間，慢慢晃到一棟公寓樓下面，反復確認地址無誤后，他走進公寓樓大門，一路走上三樓。

時間他算得剛剛好，三樓的一間房子開著門，門口堆放了一些箱子和行李，門里隱約傳出女孩的聲音，其中一個大嗓門格外清晰。

“陸一，餐具我都搬進去了啊，”項南一邊說著一邊走到門外，“我再把這兩個小箱子往里搬——”

伍肆笑了笑，抬腳走過去。

項南低著頭，沒看清他是誰，下意識地用英語道歉，“對不起我們在——”

她抬頭看到伍肆的臉，愣了，嘴上瞬間切換了中文：“等會兒，我怎么看你這么眼熟呢？”

伍肆還沒說話，她指著伍肆喊起來：“你是那個！那天在聚會上那個男生！你叫……五什么？五六七？”

“伍肆。我叫伍肆。”伍肆微笑著說，“你搬家啊？”

項南沒回答。“對對伍肆，放肆的肆。你怎么在這兒？陸一、陸一！”她招呼屋里的陸一，“快快，你趕緊過來。”

“干嘛啊大姐，我忙著呢——”陸一皺著眉頭從屋里沖出來，看到伍肆，也愣了。

“怎么是你啊？”

“是吧？我也納悶呢，”項南快人快語，“你住這兒嗎？”

“我不住這兒，”伍肆按照他計劃好的說，“我來找朋友的。”

“你朋友？上次那個？他也住這個公寓？”項南還記得之前和伍肆遇見時的事情。她一直是一個挺聰明的女孩子。

“不是，是另一個朋友。”伍肆說，“他住這兒，但我好像走錯樓層了……這是三樓吧？”

“對啊。”

“還真走錯了，他住四層。”伍肆假裝很懊惱。

“你怎么這么迷糊啊。”項南說。

伍肆笑笑。“你搬家嗎？”他明知故問。

“不是我，是陸一搬家。”項南說，“我早就在這兒住了，我住二樓。”

“剛好碰上喬遷之喜嗎？”伍肆說，“我也沒帶禮物，我幫你們搬家吧。”

“不用了不用了，”陸一趕緊說，“你還要去找朋友，不能麻煩你——”

“沒關系，”伍肆繼續撒謊，“他今天不在，我是過來拿東西的，不著急。”

他不由分說，從項南手中拿過一個小箱子。

三個人搬終歸比兩個人快很多，不到兩個小時，屋里已經差不多整理好了，除了還有幾個箱子沒拆，多數物件和家具都擺放整齊，有了點生活的氣息。

這種感覺伍肆非常熟悉，雖然是不同的環境、不同的房間，但陸一擺放東西的習慣，這么多年來都沒有變過。

他一身大汗，和項南在沙發上坐下休息，陸一一臉抱歉，給他們拿來了飲料。

“太麻煩你了。”她對伍肆說。

“不過多虧有你幫忙，”項南拍拍伍肆肩膀，“也太巧了，居然在這兒還能碰見你。”

“是很巧。”伍肆又笑了笑。

但他心里一個聲音卻在說：不，一點都不巧。

他就是為了這件事來的，為此還又在附近的地鐵站外頭熬了一晚。

陸一曾經和他說起過，她搬進這家公寓的過程，他記得很清楚。只是在過去的時間線里，在場的應該還有林安言。

伍肆莫名有種鳩占鵲巢的感覺。

“你這次也是來休假的？”項南忽然問他，“你年假也太多了吧？什么公司這么好啊？”

“哦，我辭職了。”伍肆接著撒謊，“在BJ閑著也是閑著，干脆來這邊旅行一陣子，就當散散心。”

“真好，我也好想能有個長假啊……”項南向后仰躺在沙發靠背上。

“你退學就有了。”陸一笑著說。

伍肆和她們倆一起笑了一陣子。屋里漸漸沉寂下來，誰也沒吭聲，氣氛好像有些尷尬。

伍肆知道他該走了。他的目的也已經完成了。第一步布局，非常順利。

“我先走了，不打擾你們了。”他站起身。

項南作出客氣的樣子，隨便挽留了他兩句。伍肆也客套著說他不走不行。一推一讓之間，他走向了門口。

“有機會再見吧。”他對她們說，視線最后卻鎖定在陸一身上。

“再見。”他沖陸一點點頭，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