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一就這樣變成了伍肆的女朋友。

雖然伍肆的目的本身就是如此，但進展如此順利，還是超出了他的預期。

是該說陸一太容易“上當”呢，還是該說，他計劃得好？

不管怎么樣，他現在很幸福。

一切都好像回到了最初，伍肆和陸一“第一次”談戀愛的時候。

他們小心翼翼地接近，又自然而然地相處，沒有爭吵、沒有矛盾，隨隨便便就可以找到說不完的話題。

盡管這些話題，伍肆都已經和另一個陸一，討論過很多次了。

但他絲毫不覺得麻煩。

這種陌生又熟悉的感覺，反而給了他一種異樣的吸引力。

他們沒有距離感。陸一走在伍肆左邊，伍肆走在陸一右邊，兩個人一起去任何地方都是手牽著手，不離開對方半步。

他們不需要磨合。陸一喜歡的，伍肆都喜歡，伍肆喜歡的，陸一也很有興趣。

陸一有時候會有顧慮：“你一年只能在這邊待三個月，那你回國了，我們不就變成異地了？”

“異地不行嗎？”伍肆問。

“也不是不行……”陸一鼓起嘴，“就是吧，項南和她男朋友就是異地，她男朋友在國內，感情也挺好的，但總覺得，看不到人、摸不到抱不到，有點……失落?！?/p>

“你別得意啊，”她看伍肆在笑，趕緊補充，“我沒那么在乎你。”

“好好好，我知道，”伍肆還是笑，“那我要不要調整一下時間安排？比如在這邊待30天，回國待三個月，再回來待30天，把我們每次分開的時間縮短？”

“嗯……”陸一歪著頭認真想了想，“不行，還是太久了，不如這樣，你在這邊待一個星期，回國三個星期，然后再回來，間隔再短一點？”

“我聽你的?！蔽樗琳f。

話雖如此，他并不敢真的答應。

他穿越的時間點并不完全可控，要取決于陸一有沒有留下和那個時間關聯的東西。

他能在陸一身邊停留的時長也有限，一旦送陸一回了家，視野中沒有了陸一的身影，他就會被強行帶回到他自己的現實世界里。

他不能留下照片，一旦陸一習慣了跟他合照，他很可能會失去很多現有的、陸一保存的回憶。

他也不能在不見面的情況下和陸一用手機聊天，他沒有當地的電話卡，他試過用手機連接無線網絡，但他的手機一到了過去就變成了一塊磚，除了看時間別的什么用也沒有。

從陸一的視角來看，就是伍肆這個人，只要不在她身邊，就一定會失聯。

她沒有伍肆的手機號碼，沒有他的微信、QQ或者任何一種聯系方式。

只要伍肆“回國”，她就徹底找不到他。

這種人，在伍肆真實生活的那個世界，統稱渣男。

“你在這邊不能用手機就算了，你回國總不至于沒有網吧？”有一次，陸一真的不開心了，質問伍肆。

“我……回國就要閉關寫作，”伍肆強行找借口，“我要努力賺錢，才能買到出國的機票是不是？”

一次又一次，他偽裝出真誠的笑容，搪塞陸一的問題。

也許這種阻礙，是那股看不見的力量在警告他，讓他適可而止吧。

這樣又能裝多久呢？

但伍肆沒辦法停下來，他什么都可以割舍，唯獨陸一，他不可以。

另一個問題是，過去已經發生了這么大的變化，對他的現實，卻沒有產生任何影響。

他不停地在現實和過去之間穿梭，瞞著老大和陸一頻繁接觸，他自己世界中的陸一，還是沒有要和他緩和關系的跡象。

他找項南試探過，項南說陸一還是不想見他。

難道說，他雖然提前和陸一談戀愛了，但他們之間后來還是出現了一樣的問題，導致了最終的決裂？

還是說，兩個世界的陸一，根本就沒有任何聯系？

伍肆想不通，有時候他會陷入迷茫，現在和他在一起的陸一，和曾經跟他在一起的陸一，真的是一個人嗎？

他費盡心思謀劃這一切，真的有用嗎？

最后他只能小心地維護著和過去的陸一的感情，盡量不出現紕漏。

怎樣都好，至少眼下的快樂是真實的快樂，他想把這份快樂保留得久一些，再久一些。

但他沒想到的是，沒過多久，就出事了。

那是在伍肆和過去的陸一“認識”快十個月之后。

墨爾本已經進入了冬天。八月份，北半球還是盛夏，澳洲卻冷到要穿羽絨服。

偏偏伍肆所在的現實時間，也是快入夏的季節，以至于每次穿越前，他都要在老大的會議室里套上一件厚大衣，還要躲著辦公室的其他人，免得大家覺得他瘋了。

尤其是余歡，她似乎對伍肆格外關注，讓伍肆不得不隨時提防。

好在這不過都是些小問題。

之前一次回到過去，他騙陸一說，他要回國處理一些個人問題，“消失”了幾天，接近一周后才重回陸一身邊。

只是這次的陸一，有些奇怪。

“一會兒晚飯我們去吃什么？”他們兩個走在公寓外的路上，伍肆佯裝輕松地問。

“都行吧，”陸一低著頭回答，“沒什么特別想吃的。”

“不餓嗎？”伍肆哈著白氣，想看清陸一的表情，“還是最近你的課比較多，累了？”

“不累?！标懸贿€是低著頭，半張臉深埋在高高拉起的衣領里。

“你……怎么了？”伍肆心里有點兒慌。

“沒怎么?！?/p>

“……不是，發生什么事兒了？”伍肆追問，“你今天可不太對啊，突然心情不好嗎？是不是生我氣了？對不起，我這次回國的時間有點兒長，也沒和你聯系，但是你知道——”

“伍肆。”

伍肆還在絮絮叨叨，陸一忽然打斷了他。

“你別騙我了好嗎？”陸一用平靜的語氣說。

伍肆心頭一沉。

“我……我沒騙你啊，”他努力想笑一下，卻笑不出來，“我真的回國了……”

“伍肆，”陸一終于抬起頭，她居然在微笑，“我只給你一次機會，你和我說實話，好嗎？”

“什么實話……”

“你到底是誰？”陸一問，“你這樣接近我，又是為了什么？”

伍肆不說話了。他露餡了？到底是哪一步露餡的？

陸一給了他答案：“你之前不是說，我爸以前是你的老師嗎？”

伍肆下意識點點頭。

“我問過我爸了，他從來沒有過一個叫伍肆的學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