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作到最后,一杯珍珠奶茶圓滿完成,但思拿著奶茶從工作臺出來繞到了韓修遠所在的桌旁,將手中的奶茶和吸管一并遞給他,“噥,喝吧。”
韓修遠接過,旋即立刻低頭將吸管的塑料保護袋咬開,再將其插進了奶茶上封蓋的一個孔內,接著便迫不及待地吸了一口,表情還挺心滿意足的。
他的動作雖然幼稚粗魯,但卻總能在不經意間撩動人心。
但思靜靜地看著他這一系列的動作,心尖微顫了一秒,同時眸光也不易察覺地閃了閃,旋即她忍不住笑著說道:“說你怪你還非不承認,現在那么多口味的奶茶一樣比一樣好喝,結果你非選擇最普通的珍珠奶茶,除了珍珠其他什么都沒加,味道也一直那么單一,都喝了這么多年了,就不考慮換換口味?”
其實但思還仍舊執著在剛剛的話題上面,即使通過韓修遠的答案,她已經知道了什么,但她還是忍不住想要知道更多,也想要知道那段故事或是那個難忘的人,能否有徹底成為過去和被永遠塵封的可能性。
在此之前,她一直都不敢太直接地表達自己的心思,因為一件事情一旦被挑明,也就代表著一定要去直面,目前她并沒有把握自己可以全身而退,因而只能畏畏縮縮。
此刻她的話中仍舊帶著略微的試探,不過她總是能隱藏得很好,好像這些問題問得都是那么自然而然,也只是閑談當中的一部分罷了。
但很可惜,韓修遠似乎每一次都能聽得懂,因而也根據她的話選擇自己的應對態度,他會只會表現出想讓她看到的一面,雖然他同樣表現得那么漫不經心,似乎對此毫無察覺。
正是因為韓修遠能聽得懂,卻也配合著不說破,因而他們的話題才能繼續下去,表面的平和也才能不被打破。
這是一場看起來安靜平和,實際上波濤洶涌的試探和較量,一句句看起來平常不過的閑聊話,在此刻卻是一把把能將對手的防備擊垮的利器。
韓修遠還在喝著奶茶,聽完但思這話之后,一邊笑了笑,一邊繼續喝著奶茶,眉眼微彎,看著她,神色若有所思,但就是不說話。
一晃十幾秒過去了,等他將奶茶一次性喝滿足之后,才將吸管從自己的嘴邊移開。
旋即他繼續看著但思,終于開口回道:“換口味就算了,我這個人沒那么喜歡新鮮感,這個口味我喜歡,我便會一直喝下去,畢竟千金難買我喜歡是吧?”
說完,他對著但思挑了挑眉,吹了個口哨,嘴角痞氣的笑容依舊,但每一次都能撩撥到但思的心,這一點屢試不爽。
不過但思也知道,眼前的男人并不是故意在撩撥她,這只是他無心正常的表現罷了,他對別人也這般,而她在他這兒,即使這么多年過去了,始終都沒有任何不同。
喔不對,有一點或許可以說是不同的。
那就是,韓修遠有時候更能容忍那些風塵女人的靠近,卻絲毫受不了干凈純粹的女孩離他近哪怕只有半分。
一旦有這些人的靠近,他總是會態度十分抗拒而冷漠地拒人千里之外。
但思,她自己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韓修遠現在能與她如多年好友般正常交流,也允許她的正常靠近,只不過是因為她確實跟在他身邊多年而已,也許他真的就只是將她當成普通朋友了。
這其實也是一件難得的事情,畢竟至少她還有這個靠近他的理由。
不過每一次當她想試探著得到更多的時候,韓修遠總會毫不猶豫冷冷地將他推遠。
他明明在笑,可笑容卻總不達眼底;他好似是在說著柔和的話,卻總能下一秒冰冷地將人凍住;他似是最玩世不恭,實則城府最深。
他有太多太多與表面別人所看到的不同,他也有太多太多不為人知的秘密,更有太多太多讓人忌憚的東西。
但思不敢直接挑戰他的忍耐,因而每一次都只能不露痕跡地試探。
但其實每一次都只是韓修遠在配合著她演戲罷了,若有一天他不想演了,那么應該也正是她該離開的時候了。
每一次想到這一些,但思的心里都會泛起悲傷澀然,可同時也還伴隨著些許的心疼,是對韓修遠的心疼。
到底是因為什么而導致他寧愿自甘墮落地接受那些風塵女子,而不愿那些干凈純粹愛他的人靠近?
這個原因但思不敢細想,可她的心就是忍不住的泛疼。
都說韓修遠城府深,心狠手辣,可誰又知他居然會因為怕自己傷害到干凈的人而主動讓自己遠離?
也許他在很多方面都很壞,都不是好人,可唯獨在感情上面,他沒有傷害過任何人,甚至于比許多人都要澄澈善良。
也許這一點就是但思為他傾心的最主要一點,也是她心臟為他跳動的開始。
兜兜轉轉了這么多年,她為了他也輾轉在世界各地,每一次落腳都會開一間奶茶店,因為他喜歡喝奶茶,也離不開奶茶,正是看中了這一點,她才會利用奶茶來留在他身邊。
本以為可以離他更近一些,卻沒想到他根本從未允許過任何人的靠近,而他的不允許就注定著她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勞。
她有時候都會忍不住想著,什么時候才能出現一個可以打破韓修遠這些疏離冷漠表里的女孩呢?
對此,她既期待,又害怕。
韓修遠在奶茶店坐了一小會兒以后就開車離開了。
他開著車回到了韓家,家里客廳和各房間的大燈都關了,這會兒是這副情況實屬正常,畢竟已是后半夜了。
韓修遠抬頭看向了顧兮淺休息的臥室,整棟樓除了走廊有昏暗的燈光之外,就只剩下她屋里有留了一盞亮度適宜的燈,看情況就知道這應該是為他而留。
他指尖無意識顫了顫,今天心里因為看到顧兮淺時,而莫名產生的那一瞬間異樣的感覺又再次席卷而來,停頓了好幾秒以后他才將視線從臥室那邊收了回來,旋即偏頭看向了副駕駛座上面那杯他還沒有徹底喝完的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