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姜氏王朝,泰寧三年七月初,椒房殿一片冷清。
郭皇后正在花園里曬著暖陽,整個人昏昏欲睡,身邊只有兩位嬤嬤并四個大宮女候著。
一陣花香隨風襲來,郭皇后隨之轉醒,她看向左邊的那位郭嬤嬤,問道:“安排好了嗎?”
“不負娘娘所托,直到您生產,消息都不會傳出去,一應相關事宜也已準備完畢。”
“呵!”郭皇后突兀的一笑,嘴角掛著些許諷刺,“誰能想到,在嫁給皇上九年后,本宮居然會懷孕呢!看他們一個個都篤定本宮不能生的樣子,卻不想再嚴密的手段都有失效的時候。畢竟,就連本宮自己也未曾預料到這種結果呢!這次被他們聯合逼迫閉宮禁足,陰差陽錯下倒還成了一樁好事了!”
“娘娘自有上蒼庇佑!”侍立的宮人齊齊進言。
“上蒼庇佑?如果庇佑,就不會嫁給這么一個混賬了!”她自嘲似的低聲喃喃。
但是當她目光放回肚子上的時候,又變得格外柔和慈祥了。她用手輕撫著肚子,雖然才一個多月,尚未顯懷,孩子都未發育成熟,但她就是覺得這孩子定是這世上最好的,一腔的慈愛之情都快要溢出心底眼底了。
郭皇后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本文主人公姜蟬的轉世之身了。
姜蟬一直處于朦朦朧朧、混混沌沌的狀態,偶有清明,也是在心里叨念著:“我是誰?哦,我是姜蟬啊!”
“姜蟬是誰?姜蟬是?是誰呢?——哦,是我啊!”
“那我是什么呢?是什么呢?”
……
……
她就這樣迷迷糊糊地糾結著,睡去了又模糊醒來地不斷重復著。
直到某一天的某一刻,如有平地驚雷在她心底炸響,她驟然間徹底清醒了過來,理清了自己的思緒。
“我是姜蟬,我在冰洞探險,但莫名其妙的被一顆珠子帶走了。從珠子反饋的信息看,我必定已經死過一回了,畢竟它都已經帶著我重新投胎了!”
“珠子啊,珠子……”她有些茫然無措的感嘆著。
原來這顆珠子是時空之河某分支的某一小段,在兩個無上大能大戰時被無辜波及,雖然他們也是無心之失,但卻讓它離開了本體,陷入沉睡。
當然,孽果所致,那兩位大能也沒有撐過時空之河的反噬,身死道消了。
這也算是給它報了仇了吧,但它卻不能安息,它一直循著本能,想要回到時空之河的懷抱。
它自本體落下后,便掉落至藍星,幻化成一顆石珠,滄海桑田,歷經歲月洗禮,等待那不知名的機緣。
這次它砸中姜蟬,就是因為姜蟬的靈魂中自帶時空屬性。
當她靠近冰洞時,靈魂散發出的波動與時空珠相契合,如此,才引來了它的從天而降。
畢竟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等待了這么久,才有一份送上門的機緣,還不趕緊抓住,那得多傻啊!
雖然它沒有靈智,但本能更直接啊!
姜蟬靈魂與之相契時,感知到了它本能傳達的意思,它啊,是想姜蟬喚醒它并送它歸位呢!
姜蟬能怎么辦?
當然是答應了!
畢竟是互惠互利的事兒,而且自從得遇時空珠,她心底再無那種空茫失落、毫無著力之感了,整個人如乳燕歸巢,踏實無比。
就這一條,就值得她傾盡所能了,更別說還有添頭更大的機緣了!
姜蟬此時尚在胎中,能聽見的也不過是母親身體發出的各類聲音,最特別的就是母親的心跳聲,充滿了生命的氣息,令她十分安然。
因為發育還很不完全,她每天清醒的時間有限,就算清醒了,那一點時間也被她用到參悟時空珠上去了。
她明白,只有參悟了的才是屬于她的。
時空珠現在處于休眠狀態,只剩下本能——穿梭時空和儲存物品的功能。
也就是說時空珠只能帶著她投胎和當隨身口袋使了,想要變強只能靠她自己腳踏實地的步步向前。
喚醒時空珠,必須得參透時空法則,而送它歸位,還必須得有足夠強的實力,所以不努力,是沒有未來的!
光陰緩緩流逝,姜蟬也漸漸長成,隨之,她清醒的時間也越來越多了。
因為心神不夠集中,她每天只能參悟一小會兒時空珠,剩余的時間,心思發散,她就開始七想八想了,比如家庭環境、父母身份、自己是男身還是女身之類的。
有天,正在胡思亂想的她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那就是她前世是怎么死的。
不能不說她這人的神經夠大哈的,過了這么久才想起來關注自己是怎么死的!
她試著將自己想法傳遞給時空珠,希望能有個結果。
好在沒讓她多等,時空珠就傳出了記錄下的畫面。
姜蟬看著畫面中,倒在地上的那具頗為凄慘的尸體,不由得對自己升起了一絲同情之心,多倒霉的孩子啊!
她想著,后面肯定更慘。
畢竟,常居村里的人員大多數都是老幼之輩,而她出門又沒有告訴他們,至于冰洞,那更是偏遠,所以,要等他們發現她失蹤了再去尋找,那結果不能想!
現在只寄望公司發現人到期未歸,能不嫌麻煩的到處打電話問問,知道失蹤后,報下警,不然,就等著當回曝尸荒野的悲催人士吧!
這些情緒沒影響她多久,畢竟,就她現在這發育不全的小腦袋也顧不了那么多。
待到可以動彈了,她沒事兒的時候也會多伸伸手,伸伸腿,與外面的人對對手,對對腳,那樂趣,沒體會過的人是不會懂的。
在母親的肚子里,母親就是全世界,那種感覺也是無法描述的。
這是個格外單純的世界,所有的一切——所聽所聞所觸——皆是母親;這也是一個分外復雜的世界,母親血液的流動,母親心跳的節奏,母親撫摸肚皮的感覺,每時每刻都是不一樣的。
她原先以為的陌生別扭通通沒有,那種血脈的親近,融入骨髓,自然而然。
她想起自己看過的小說,上面說在母親肚子里修煉,不僅自己得益,而且所散發的氣息也利于母親的修養。
所以,她便更加賣力地收束心神,參禪定性,爭取能多些時間參悟法則,給母女兩人帶來一個好的身體。
偶爾她也會回憶前世的父母,無疑他們是愛她的,但奈何情深緣淺,意外最是難測,最后也不過是只剩她懷著對他們的思念,過完了那世。
現在,他們彼此應該都有新生了吧,就如她一般,雖然可能沒有她這般幸運地保留著記憶。
十月懷胎,對外面的人來說,可能不是很長的一段時間,但對于姜蟬,卻是一段無法計算的時間。
她已經回憶完了前世,繁雜的心緒也已重新洗練得純凈如赤子之心了,不再是一個注意力難以集中的調皮學生了,時間還是沒有催著她出生。
她只有將所有的心力都投入到時空法則的參悟中去,偶爾放松時便與此世的母親互動互動。
時間就如此靜靜地淌著,等待著新生命的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