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著。
姜止躺在床上,像個咸魚似的翻來翻去,都快把自己兩面都烤糊了,還是睡不著。
心里頭滿滿都是思慮。
如今皇帝的性命堪憂,只能勉強吊著活上小半年。
也沒人想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來,沒人讓她去和親。
她這段時間需要做的事情不外乎就是:抱好自己的大腿,然后想辦法松懈莫行止在宮中的勢力。
但自己又不能上朝,很難接觸得到這些武將大臣們。
“懷玉!懷玉!”
“快給我拿卷紙來,我睡不著要練字!”
不多一會兒,懷玉就捧著一個卷軸進來了。
“主子要練什么字?佛經還是詩書?這些都能有助睡眠。”
姜止狡詐一笑:“都不是,我們來寫寫,朝中有哪些幸運兒即將被我記在小本本上!”
在文官當中,掌權的人是相爺宋桓楠和林家尚書林城。
他們分別掌管朝中的文官行事,宋桓楠下掌六部,官兒比林城要大上一級。
宋相爺深得當今皇上的喜愛,一是因為他能夠審時度勢,理解皇帝,二是因為他為官幾十年來,雖總有些錯處,但是在原則問題上從未出過錯。
“這位相爺……”懷玉皺眉使勁想了想:“就是那個第一美人兒的爹?”
而這林家,也就是那個培養出了朝廷中一大半文官的林家,也是宋清玄姐姐的外家。
武將當中現如今掌權的有三,一是鎮國將軍,年僅三十二的武祁。
二是皇家的力量——鷹羽衛,他們只效忠于帝王,誰在那個龍椅上他們就聽命于誰。
三就是護國大將軍顧源了。
在上一世,文官當中的兩大掌權者都是向著莫行止的。
原因有很多,但在現在的姜止看來,這原因絕大部分是因為血脈的傳統和宋清玄。
上一世宋清玄癡心于莫行止,這個家世雄厚的女子,也無異于是莫行止踏上皇位最堅固的一塊踏板。
宋家疼愛自己的掌上明珠,自然要支持莫行止。
而林家,世代忠貞,哪怕二皇子才是林家的人,他們也毫不偏袒,自始至終都遵從皇帝的心意。
懷玉看著自家主子添上這些名字,好奇道:
“世子,你怎么就寫了這三個人啊?”
“你不是還念叨了一會兒顧將軍嗎?怎么不把他也寫上?還有那什么鷹羽衛呢?您也不寫?”
那哪兒成啊。
鷹羽衛她可撬不動。
“我可不能讓這三個人落得好,至于顧將軍嘛……你只要記著,他也是你的主子,我總不能也和他記仇吧?”
“哦~原來是主子呀!就是不知道他是哪樣的主子?”
懷玉特地拉長了音調嬉笑她,順帶還給她提了個整治這三人的辦法。
“主子,你看這宋相爺和林尚書都和那宋小姐的淵源那么強,不如……”
她裝模作樣地瞥一瞥姜止的胸口:“你若是將這宋小姐收了,那可不就得讓他們沒好日子過嘛!”
“懷玉!”姜止生氣了,拿自己手中的狼毫筆的一端戳她的腰肢:“好啊你,現在連我也敢調戲了是吧!”
“主子別撓我、別、我錯啦!”
她一邊求饒一邊說:“但奴婢這主意你可得好好思量一下,這可不是兒戲呀哈哈哈哈哈哈”
“行!”
“你給我把最俊的那套衣服拿出來,明個兒一早咱們就去拜訪這位宋小姐!”
“啊?真去啊!”
等到第二天兩人都站到了相府門口時,懷玉仍舊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
“主子?你總不能真娶這個宋小姐吧!”
“您、您可是缺個娶妻物件兒啊!”
姜止順著她的目光又盯了眼自己的腰下,只覺得三條黑線從自己的太陽穴滑下來:
“行了,趕緊去敲門吧,我心里有數。”
“咚咚咚!”
懷玉扣響了大門上的銅環,很是疑惑:“主子,您可是男子,今日這樣唐突地上相爺家里,還要拜訪一位沒出閣的姑娘,這恐怕不妥當吧?”
啊?
她倒是把這點忘得干干凈凈了,這宋清玄如今是個還未及笄的姑娘,自己怎么著也不該如此唐突吧?
看到自己主子恍然大悟的模樣,懷玉也明白了,自己主子恐怕壓根兒沒想起來這件事。
“怎么辦?”
兩張小臉兒面面相覷。
“要不……”姜止試探著開口:“咱們先溜了?”
兩人有默契地對視一眼,拔腿就想從臺階上下去。
“吱呀。”
那扇厚重的門開了?
一臉焦急的守門小奴仆見著他倆,還沒等兩人說話就趕緊問:“是成世子嗎!”
姜止疑惑地點了點頭。
“快進來快進來吧!老爺夫人都正等著呢!”
等他?難道這相爺早就對他心有所屬,也想把宋清玄塞給自己?
自己還真成了香餑餑一個?,
兩人幾乎是被小廝扯著進了門。
“可把您盼來了,府上去請您的家丁我怎么沒瞧見?他們沒和世子一起回來嗎?”
還派了人來請自己?
那可不太好撒謊,萬一這家丁回來了幾人一對口供,自己可不就成了大騙子了嗎?
姜止“如實”說:
“我并未見到什么家丁。”
“今日來府上本是想找宋小姐一同評賞我偶然得到的一幅名畫的,并不是被家丁帶來的。”
“這太巧了!,我說您怎么來這么快呢,我們家小姐昨個兒早上不小心掉進了池子里,醒過來以后就有些不對勁了……”
說著那家丁指指自己的腦袋。
宋清玄出事了?
主仆兩人對視一眼:難不成變成了癡傻,所以這等好事才落到自己頭上來?
那家丁繼續說:“我家小姐從昏迷中醒來以后,她竟然忘記了許多事情,也總是胡言亂語神志不清。”
“找了好些大夫都說小姐是被鬼魅迷了心智,相爺哪兒信這些鬼魅之說,這才想著讓您來替小姐看看。”
這還真是……
兩人互相對視一眼,正想睡覺就有人給送枕頭來了?
正想著怎么接近宋清玄,老天就送來一個大機緣。
幾個人雙腿倒騰得飛快,沒一會兒就進了宋清玄的屋子。
屋子里,相爺和相爺夫人坐在椅子上,一臉憂愁地看著自家的閨女。
“這位大叔,你們能別在這兒守著我嗎?我不太習慣被人盯著呀?”
姜止一進門,就聽見一道清亮的女生這樣說道。
看到她進來,在床沿上坐著的女生表情一亮。
“哎!我終于看到了同齡人了!這幾天老是跟一些講不通話的人待在一起,累死我了!”
姜止回了她一個柔和的笑容。
“成世子。”
宋家夫人一見著她趕緊起身:
“成世子你可趕緊幫我看看,清玄這到底是怎么了!她這一覺醒過來就總是奇奇怪怪的,開始不認人也不認事了。”
“那些大夫都說是府中鬼魅作祟,可我家老爺一身浩然正氣,哪有什么鬼魅嘛!”
這話有些玄妙,在姜止耳里,就是這宋家夫人在說:我不是不信鬼魅之說。
而是:我家老爺可不是那種做了壞事的人,怎么可能會被鬼魅纏上呢,還請你不要亂講話,趕緊給我女兒治好。
“夫人不必憂心。”
她恭敬地行了個禮:“在下自詡醫術不凡,倒是從未聽過這天下有病癥是由鬼魅所引起的。”
“我自當盡一份自己的綿薄之力,將小姐治好。”
果然相爺和那位夫人都滿意的笑了。
“你們……你們兩人能出去嗎?”
床上半天沒開口的宋清玄出聲了:“我想跟這位醫生單獨聊聊。”
宋桓楠和他夫人對視一眼,兩人又看了眼姜止的眼色,有些為難。
“那將我這小丫鬟留在一邊看吧,畢竟孤男寡女共處,總是有些不太方便的。”
兩個中年老狐貍露出滿意的微笑。
等他倆一走,宋清玄就從床上跳下來:“喂,小哥哥,你真的不相信世上有鬼神嗎?”
“信則有,不信則沒有,我不信世上有鬼神,這就意味著世界上根本沒有鬼神。”
“你好聰明呀!說話都沒什么漏洞,太圓滑了。”
宋清玄“咯咯”地笑了起來:
“我好像沒得什么病,就是感覺一覺醒來……好像對這個世界有些許的陌生,陌生,你懂吧?”
姜止例行詢問:
“聽說你幾日前摔進了河里?那日可有磕到你的腦袋?”
宋清玄立馬掌握了這話里的意思,這是在問她是不是腦子受了傷,所以行為才這么詭異吧?
自己反正已經記不得許多事情了,那不如就趁機找個理由好好解釋一下,不然以后總會被看穿的。
電視里不都這么演嗎,穿越過去的人沒有了以前的記憶,就只好假裝自己把頭摔壞了,這樣才能合理解釋自己反常的行為。
“對呀!”
宋清玄假意捂著自己的腦袋,裝作一副很疼的樣子:“那日水下有一大塊石頭,正正好就嗑在了我的后腦勺。”
“嘶——”她又摸摸自己的后腦勺:“你看,現在還疼得慌呢!”
“你就跟我那便宜爹娘說我是不小心摔壞了頭,記不起許多事情了,行嗎?”
雖然這位小姐舉止怪異,但姜止仍舊打算幫她。
這可是她的盟友,能幫就幫。
宋清玄思慮了一下,覺得自己找人幫忙總該有些回報的,就允諾她:“你幫我圓了這件事,我把我的金庫都分你一半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