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瓊昊已經忘了自己來找鐘言盛是要干什么的。
他沉默了一會,突然道,“那阿姐如果找回來了呢?您會如何?”
他會如何?
是啊,如果云瓊姝回來了,他會如何呢?
是加強守衛囚禁她一世,還是與她吵一架,又或是大打出手?
鐘言盛出神想了半天,也沒有回答。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云瓊昊已經離開了。
鐘言盛看向窗外,只見夕陽余暉染了半邊天,紅色的楓葉順著風刮了進來,在空中旋轉了一圈,搖搖墜墜,落到了地上。
又一天,要過去了。
“皇上。”裴均走了進來,“要…傳晚膳嗎?”
“阿昊走了多久?”
裴均想了一下,“沒多長時間,也就…不到一刻鐘吧。”
“嗯。”鐘言盛點了點頭,不再看向窗外,轉過身來道,“用晚膳吧。”
“是。”
“風有些大了,將窗子關上吧。”
“啊,是。”
裴均一時沒反應過來,可當他走到窗邊的時候什么都懂了。
那扇窗子正對著的那棵大樹,正是鐘言盛在登基后陪著云瓊姝過的第一個生辰。
是怕觸景傷情了吧?
裴均又嘆了口氣。
這一天天的,竟嘆氣去了。
他還記得那日,生辰宴后,眾人散去,鐘言盛帶著云瓊姝回到了長安殿。
云瓊姝覺得鳳冠太重了,鐘言盛便笑著幫她去摘,結果笨拙地勾住了她的頭發不說,還扯下來好幾根。
最后折騰的兩個人都沒了睡意,便靠在殿外的樹下,感受晚風。
“言盛。”
“嗯?”
“沒事,就是喊喊你,聽見你答應了,心里踏實。”
鐘言盛笑了半天,最后開口道,“姝兒。”
“嗯哼?”
他道,“沒事兒,就是喊喊你,聽見你答應了,我心里也踏實。”
“裴均?”
鐘言盛喊了一聲,將他從回憶中拉了回來。
“啊,屬下來了。”
裴均快速將窗子關好,又喊了已經站在長安殿外等候許久的小太監們進來布菜。
只是…
裴均掃了一眼那幾個食盒里頭,發現了其中一個里竟然放了紅棗酥。
紅棗酥!?
怎么會突然有紅棗酥?
裴均心下一沉,在小太監還沒將盤子端出去的時候,猛地蓋上了食盒蓋。
鐘言盛挑眉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裴均連連搖頭,干笑了幾聲,“呵,呵…沒事…沒事…”
鐘言盛也沒在意,揮了揮手就拿起了筷子。
裴均將幾個小太監帶了出去。
“裴大人,”其中一個開口道,“小的有一事不明白。”
“我知道你要問什么。”裴均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他一眼,“皇后娘娘失蹤,皇上本來心情就差到了極致,御膳房還送一盤紅棗酥過來,這不是不要命啦嗎?”
“可是…可是皇上三天兩頭就讓御膳房做紅棗酥啊,王廚以為皇上喜歡吃,見皇上好幾天也沒點了就擅作主張做了它來…”
裴均又“唉”了一聲,耐著性子解釋道,“那是皇后娘娘愛吃的糕點。”
“啊?”小太監驚訝地一挑眉,又道,“小的明白了,回去一定告知王廚,多謝裴大人提點。”
“明白了就好,我也算不得提點,頂多算是…給你提個醒兒而已。”
“多謝裴大人。”
裴均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你是個聰明的,在宮里好好干。”
“是。”
“裴均!”
鐘言盛喊了一聲。
“哎,”裴均應了一下,連忙推門走了進去。
只見鐘言盛取了一旁的手帕擦了擦嘴,然后揮揮手道,“撤下去吧。”
裴均掃了一眼桌子上,飯菜幾乎都是好好的,有的甚至一口沒動,端上來什么樣,現在還什么樣。
“可…您還沒吃幾口啊?”
“朕不想吃。”
“是飯菜不合口嗎?”
鐘言盛抬眸平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站起來,轉身走向里屋的書桌后坐下,“朕還有奏折要批。”
假的。
明明就是皇后娘娘不在,您什么都吃不下去吧?
裴均沉默了一會,心底竟然有些責怪云瓊姝自私。
“您已經好幾天沒怎么認真吃過飯了。”裴均跟著走了進去。
“朕沒事。”
“但…”
“朕說了沒事!你聽不明白嗎!?”鐘言盛突然站起來沖裴均吼道。
“……”
裴均愣了一兩秒,隨即跪了下去。
“屬下知錯。”
這回換鐘言盛沉默了。
他看了裴均好一會才坐下,“你出去吧。”
裴均站了起來,“那屬下讓御膳房給您做碗參湯。”
“嗯。”
“屬下告退。”
裴均沒再多言,拱手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