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若帶著女鬼回到車邊，在駕駛座窗子旁扒拉了一下陳二狗，發現沒什么反應。
“應該沒什么大礙吧……”
他又伸手探了探鼻息，確實只是嚇昏過去了。
“道士哥，你……”
“叫我道若。”
“哦?！?/p>
女鬼張了張嘴：“道若你現在可以放開我了嗎？”
道若回身看了一眼，微微皺眉。
“放心，我不會跑的，再說道士哥你道法通天，尤勝神仙，隨便一下就能把我制住了?！?/p>
“你這是拍馬屁還是陰陽怪氣呢？”
“當然是拍……哦不，”女鬼連忙晃了晃腦袋，“是夸你呢?！?/p>
道若看了一會，俯身捏了捏她的臉，順手揭開那張禁鬼符，但車里擺著的七煞封鬼陣并沒有撤去。
一陣陰氣激蕩，身體恢復自由的女鬼趕忙從地上爬了起來，直愣愣地看著道若。
“怎么了？”
“你打算怎么把我帶在身邊？”
道若撇撇嘴：“這就不用你操心了?！?/p>
他從背包里掏出一張空白符紙，沾了一些女鬼的血液，折成一個三角包，暫時當成一個收鬼法器。
“這是什么？”女鬼疑惑地問道。
“你的新家?！?/p>
道若把三角包遞到女鬼面前，晃了晃。
“進去吧?！?/p>
“??？”
女鬼愣了愣，低頭仔細地盯著紙包看，全是眼白的雙眸頓時耷拉了下來。
“這也太丑了吧，你就不能折個好看點的嗎？”
“……”
道若有些無語地瞥了她一眼，心想難不成還折個精靈球嗎，我要有這手藝也不用半夜出來苦逼地抓鬼了。
“自己DIY去?！?/p>
本是一句玩笑話，可女鬼還真的接過手折了起來。
或許和道若說了這么多話，漸漸喚起了她更為人性的一面。
沾著血液的符紙在女鬼的手中上下翻折，似翩翩起舞的紅衣魅影，漸漸地，一朵小花躍然于指尖。
她捏著這朵紙花微微吐息：“這樣就好看多了，只是……”
道若發現自己竟看得有些癡迷，覺得太過丟臉，撇撇嘴道：“只是什么？我提醒你別再拖延時間了啊，這都幾點了。”
“沒有沒有，”女鬼晃晃腦袋，“我是說你把我的能力給封住了，我怎么化身附在上面？”
“……”
道若閉口不言，緩緩靠近，眼睛靜靜凝視著她。
如此近距離的觀察，他發現女鬼慘白的臉上其實遍布細細的傷痕，嘴邊更是拉開一道口子，靈異能力被封住后傷口露出的皮肉逐漸變得失去血色。
轟一聲，擺在車內的封鬼陣瞬間竄起一道火花，不出幾秒便燒的只剩下灰燼。
而另一邊，道若慢慢收回手指，對著女鬼挑挑眉。
“再墨跡我就要打你屁股了?！?/p>
“……”
女鬼有些發愣，好一會才反應過來，閉著眼晃了晃腦袋。
“又怎么了？晃腦袋是什么意思？”道若欲哭無淚地拍了拍額頭，暗暗發誓以后抓鬼一定要抓男的。
女鬼輕吸一口氣，認真地道：“我那個閨蜜很厲害很厲害，你小心一點。”
“哦？”
道若輕咦一聲，饒有趣味地笑了笑：“讓我來猜猜，你一開始的意圖是不是想借刀殺人啊？”
“是。”女鬼沒有猶豫地點了點頭。
道若反而有些沒想到她這么實誠，皺皺眉，隨意道：“那算你良心發現了?！?/p>
“哎！”
他突然叫住了準備附身紙花的女鬼，“你叫什么名字？”
“雅心?！?/p>
話音落下，一道玄光微亮，女鬼的身體幻化成一陣飄渺青煙，倏地鉆入紙花之中。
而沒有了支撐的紙花緩緩旋轉，飄飄落地，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
道若微微吐息，俯身撿起那朵紙花。
黃色符紙的花瓣上已經勾勒出許多線條，如果把它展開的話，正是雅心的畫像。
小心地把它放入上衣口袋后，道若拉開主駕駛的門。
陳二狗的身體歪倒向一旁，之前座椅及扶手架上的血等幻象也通通消失。
道若費勁扳正他的身子，拍拍臉，然后又掐了掐人中。
“喂！醒醒！陳師傅！”
沒有反應。
他稍加琢磨，開了一瓶礦泉水，直接朝陳二狗臉上潑去。
噗！
“厄啊——”
陳二狗驚叫一聲，一個激靈竄起了身，得虧有安全帶拉著。
“鬼！鬼！有鬼?。。 ?/p>
他瘋狂地亂叫，同時雙手不斷抹著臉上的水。
“是血！好多血！”
道若又是輕嘆了一口氣，只得用力按住他的身子。
“陳師傅！你醒醒！沒有什么鬼！”
“沒有鬼，怎么會沒有鬼！明明就有好多血！”
“不是血！是這個！”
道若把礦泉水瓶拿到他眼前晃蕩。
“是礦泉水！不是血！陳師傅你是不是做噩夢了？”
“礦泉水？”
陳二狗看著眼前的水瓶，情緒總算穩定了一些。
他擦了擦臉上的液體，發現還真的是礦泉水。
“陳師傅，你肯定是做噩夢了！”
“做噩夢？”
陳二狗感覺自己的記憶似乎有些混亂，撓了撓腦袋。
“我怎么會做噩夢，我明明在開車?。 ?/p>
道若攤攤手，無奈說道：“這我哪知道啊，剛剛你開著開著突然停了下來，我還納悶呢，然后就看到你睡趴在方向盤上?！?/p>
“睡趴在方向盤上？”
陳二狗瞪大了眼睛，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后腦勺。
“我記得明明是被一個女鬼嚇暈了好吧！”
“哎呀陳師傅，都說了那都是你的夢了，哪有什么女鬼，你看我不好好地在這嗎？”
陳二狗疑惑地看了看完好無損的道若，似乎覺得有點道理。
如果有女鬼的話，這小子怎么會沒事，而且自己身上也沒有絲毫傷痕的樣子。
“真的沒有女鬼？”
“放心啦，絕對沒有！都是你的噩夢，陳師傅你之前不還說是堅定不移的唯物主義者嗎？”
“去他媽的唯物主義！”陳二狗突然脫口而出。
“?。俊?/p>
道若被這驟然的怒吼驚了一下，而陳二狗顯然也有些意外。
他摸了摸嘴唇，一副困惑的樣子。
“我為什么要說這個？”
道若見狀趕忙拍了拍他的肩膀：“陳師傅別想這些了，我們這大晚上，又是荒郊野外，還是先走吧，不然真的遇鬼就完了。”
“也是?！?/p>
陳二狗下意識點了點頭，神經極度疲憊的他似乎沒有精力去想別的。
沒一會兒，車子在一陣顫顫巍巍中重新發動，朝著離開的方向前行。
坐回后座的道若總算緩了一口氣，今天應該不至于睡大街。
吹著涼爽的夜風，陳二狗的大腦似乎冷靜了一些，車子也逐漸開的平穩。
“小兄弟，我有一個問題啊，你說我是做噩夢，可是我為什么會突然睡著呢？”
道若思索了一會：“我覺得吧，陳師傅你之前不是說這條路鬧鬼嗎？”
“嗯，確實是聽幾個司機朋友說的?！?/p>
道若說著說著皺皺鼻，因為陳二狗又點起了一根煙。
“所以啊，據我所知，鬧鬼的地方都是可以用科學來解釋的，一般來說，是這個地方有一種特殊的磁場，會對人體產生很大的影響，讓他們產生幻覺?！?/p>
陳二狗眼睛瞇起：“所以你的意思是……那條路有一種詭異的磁場，不知不覺中把我催眠，而且做了噩夢？”
“對?！?/p>
道若點點頭，又道：“因此這條路才會被傳鬧鬼，但其實都是人們自己不知不覺中做的噩夢罷了?！?/p>
“噢——”
陳二狗長嘆一聲，忽然又猛地轉頭。
“那你怎么沒睡著？”
“哎哎！陳師傅認真開車！我嘛，應該是因為體質特殊，這種事估計也因人而異?！?/p>